“姐姐,你打開看看吖。”時錦華催促。
窦苒苒也不知時玉到底會送她個什麼,萬一這禮真是時錦華準備的,搞不好會是個糖人,但此刻所有人都等着她打開禮匣,便也隻能硬着頭皮将那匣子打開。
還好,裡面放着的是一支銜東珠鳳钗,窦苒苒将钗取出,拿在手中,前排的夫人小姐們都倒吸一口涼氣。
東珠在大庸非常稀有,除了皇室和少數貴族,普通官宦家非禦賜不得私有,再有錢也不能随意佩戴,忠勇侯府拿出這樣一份賀禮,便是對窦苒苒這位未來兒媳地位的認可,怎能讓人不豔羨?窦芷柔更是恨得銀牙緊咬。
窦苒苒也不由遲疑地看向時玉,然而時玉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回給她。
王妃看到那支金钗,笑道:“既然侯府送了支钗,及笄便用這支吧。”
典禮終于得以繼續,窦苒苒向東而坐,初加,二加之後,由常媽媽引着回房換成年衣裙,卻有一位媽媽攔住,“大小姐,按規矩該在東房換裝,衣裳已經預備下了,請跟我來。”
窦苒苒隻能跟着人去了東房,換下采衣,穿上事先準備好的素絹衫配紅綠間裙,再次回到場地。
不過是換了種裝束,她自己倒沒覺得怎樣,場下衆人全都靜默下來。
從前的窦苒苒,也曾出現在官宦人家的社交場合,隻是那時的原主年紀尚小,看不出什麼,加之窦苒苒剛從莊上回府時,餓得面色枯黃,便更顯普通。
如今養了大半年,氣色漸漸回轉,小臉圓潤喜氣,身姿綽約有緻,略一打扮,便顯出顔色來,讓衆人眼前一亮。
時玉坐在人群中,那一刻竟也有些恍惚。
所謂相由心生大概就是如此,他從前雖也覺得窦苒苒與記憶裡那個人大不一樣,不過數日沒見,她又出落出另一個樣子,不但一點戾氣不見,整個人竟如皎潔月光般溫和耀眼,讓人見之心悅。
似是感覺到他的目光,窦苒苒忽然沖着他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時玉連忙移開視線,神情間難得現出一絲窘迫。
窦苒苒卻已落落大方地牽着小奶包回到台上。
三加禮成,她又要換一套衣裳,時錦華年紀小耐不住性子,趁所有人都在忙着給窦苒苒換裝,一個人偷偷溜到後院亂晃。
正無聊間,忽見窦芷柔甩着袖子,怒氣沖沖進了一間房,大聲質問:“娘就這樣看着她出風頭?為何還不動手?”
聽到動手兩個字,花兒眼睛睜得大大的,蹑手蹑腳貼過去聽牆角。
裡間季氏沒好氣道:“你小聲些,我怎知今日會來這許多貴客?萬一出了什麼意外,豈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窦芷柔卻道:“娘好膽小,就是人多才好叫她身敗名裂,娘不敢動手,我敢。”
小奶包驚訝得小嘴兒張成“O”形,裡間傳來腳步,連忙将身軀縮成小小的一團,嵌進牆角的陰影中。
窦芷柔大步流星向場地走去,也不知要去動什麼手,這時去找窦姐姐或哥哥隻怕來不及,時錦華想也沒想,倒騰着小短腿悄悄跟上。
此時場地上已經撤去笄禮的陳設,在西階擺了醴酒,賓客們也被請去内廳奉茶休息,待仆從在院子裡擺上酒水席,禮成後答謝賓客。
窦芷柔以主人姿态一一檢查酒水,趁人不備,偷偷将一包藥粉倒入醴酒,然後又若無其事的走開。
小奶包驚恐地瞪大眼睛,将一切看在眼裡,待她走後,又悄悄将醴酒與主家席上寫着窦芷柔名字的酒水對調。
換好禮服,窦苒苒不見了小奶包,正要着人去找,時錦華噔噔噔地跑了回來。
“不是叫你在我身邊呆着?”窦苒苒佯怒,“小心被拐子拐了去。”
“花兒在你家府裡,又沒出去,沒人拐花兒吖,倒是有人要拐姐姐呢。”時錦華氣都沒喘勻,便将肉乎乎的小臉貼在窦苒苒耳邊,小聲說了什麼。
窦苒苒驚訝地看着她,想不到她小小年紀竟然這麼有主意,又與樂兒低語一陣,才在常媽媽指引下回了前廳。
典禮還有最後一步,笄者入座醴酒席,将祭酒一半灑于地上,一半飲下。
到此,及笄禮才算禮成,衆賓客紛紛入席,窦苒苒立于西側,一一謝過來賓。
琅琊王世子李淮也笑嘻嘻走過來,“好久不見,恭喜大小姐成人。”
想起上次見面,自己神一樣的“始亂終棄”,窦苒苒羞得滿臉血紅,擡不起頭來,心想他定是早知她身份,隻好小聲道:“讓世子爺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