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從窦家農莊被押解回家,他一直被父親關在家裡,聽說時玉退婚,這才急不可耐地偷跑出來找她,以為小丫頭還會像從前一樣,随便哄幾句便回心轉意,誰知她竟一口一個公子,态度冷漠疏離。
他心裡一急,嘴上便有些不管不顧,“表妹何出此言,你我早已互通心意,你說過你喜歡的是我……”
窦苒苒冷聲打斷,“你快住嘴吧,那不過是兒時戲言,十幾歲小孩子的話,也能當正事說嗎?”
季炎眼底寫滿痛楚,身形微晃,搖頭道:“我不信,你不喜歡我,難道會喜歡時玉那個木頭?”
當初追求窦苒苒雖有目的,可他也是用了真心的,她怎能如此對他?
“時小侯爺身份尊貴,文武雙全,容貌更是萬裡挑一,又是我名正言順的未婚夫婿,我心裡喜歡得緊,又怎會看得上别人?勸季公子自重,别再自作多情了吧。”
為了快點擺脫,窦苒苒小嘴叭叭不停,隻怕氣不死這厮。
況她也不算假話,除了原主那朵奇葩,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會棄時玉而選季炎吧?
“可惜他不喜歡你。”季炎強作鎮定,冷笑道。
“他喜不喜歡我關我何事?又不耽誤我喜歡他,不光是喜歡,以後還要給他生兒育女,白頭到老才好。”
“你!”
季炎牙都咬出血來,沖動之下竟恨不得将她抓進懷裡,狠狠堵住她的嘴,讓她再也說不出這些傷人的話。
夏安和秋喜雖站在遠處,其實一直注意着這邊動向,聽見小姐終于清醒,怒怼那無恥狂徒,均默默在心裡叫好,這會兒見季炎要動手,忙奔過來将窦苒苒護在身後。
“表少爺還是快些離開吧,這裡可是你該來的地方,我們老爺說過不許表少爺登門的。”
“若不聽勸,奴婢可要喊起來了。”
季炎雙目赤紅,半晌,才讷讷道:“表妹當真懂我,知道什麼話最紮我心,好,好,你别後悔。”
說罷,頭也不回狂奔而去。
夏安和秋喜兩個看着他滑稽消失的背影捂嘴悶笑,一左一右簇擁着她家小姐轉入窦府私巷。
誰知剛一轉過影牆,就見門口大榕樹下站着一大一小兩個身影。
時玉長身玉立,玄色暗紋長袍配孔雀藍鬥篷襯得膚色比之前更白,少了幾分清雅卻多了一身貴氣,此時正饒有興緻地研究大榕樹的樹洞。
時錦華則一身粉色短褂襦裙,用白色鬥篷包裹成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團子,蹲在地上,十指交叉捂着小嘴吃吃地笑。
見窦苒苒三人過來,立刻倒騰着小短腿,飛撲進她懷裡。
“窦姐姐,你想不想我吖。”
窦苒苒如遭雷擊,當場石化在原地。
這可是窦府私巷,誰能告訴她這一大一小為什麼會出現在她家門口啊?
他們什麼時候在這裡的?又聽到了多少?
想到上次,她還罵了時玉一句“臭不要臉”,沒想到這麼快就又再見面,更是羞憤欲死,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她動作僵硬但從善如流地将小奶包抱起來,擠出一個機械的笑容,“花兒怎麼來了?是才來還是要走?”
以兩家現在的關系,時玉總不會是帶着小奶包來串門子的吧?
“花兒才來吖。”小奶包笑嘻嘻。
花兒才來……
她剛才一直在巷口,并沒看見有人出入,時玉兄妹隻可能是比她早到一步,卻未進府……
剛才她到底都同季炎說了些什麼?
“……容貌更是萬裡挑一,又是我名正言順的未婚夫婿,我心裡喜歡得緊……”
“……不光是喜歡,以後還要給他生兒育女,白頭到老才好……”
最後一絲希望如泡影般破滅,窦苒苒尴尬地蜷起腳趾。
這時,時玉像是終于研究夠了樹洞,緩步向這邊走過來。
如玉的俊顔越走越近,窦苒苒開始計算此刻扔下小奶包轉頭就跑的可能性。
漆黑的眼瞳不經意對視,一向冷淡自持的小侯爺竟先一步移開視線,“我說是路過,你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