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大的小臉,眼睛卻大大的,睫毛濃密纖長,皮膚也很白,整個人看上去溫溫柔柔,很有書卷氣,就和院子裡在枝頭綻放的白槐花一樣,香氣清雅卻不寡淡。
聽見她的贊美,舒言也隻是輕笑了下,“謝謝。”
何昭嘿嘿一笑,“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舒言同學不僅是長得漂亮,人家的語文作文寫得更是漂亮,每次考試作文都是年級最高分。”
梁潇雨感到有些意外,眼裡對她的欣賞又多了幾分,“哇,你好厲害啊,這麼漂亮還這麼優秀。”
何昭咬了一口串,他看向舒言,口齒不清地說:“我真是好奇,舒言同學,你是不是吃作文書長大的啊,不然怎麼這麼會寫。”
舒言被他的話嗆了一下,咳得眼淚都出來了,面紅耳赤的。
許漫趕緊拍拍她的背,幫她順氣。
謝玙直接在桌上踢了何昭一腳,他往杯子裡倒滿水遞給她,“喝口水緩緩。”
“謝謝。”
舒言接過後喝了兩口,這才緩了過來。
何昭抱歉地雙手合十,“啊,舒言同學,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其實就是想請教你一下,作文到底要怎麼寫。”
這會兒舒言的眼睛還有些濕漉漉的,眼眶也紅紅的,像隻惹人憐愛的小兔子,“沒關系,我其實沒什麼特别的方法,就是平時多看書多積累素材,再多寫寫吧。”
她說的确實是她自己覺得比較有用的方法,隻是寫作這件事情很難一蹴而就,比較考驗一個人的底蘊和積累。
何昭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害,不管了,先吃飽再說。”
看舒言沒怎麼吃東西,謝玙不動聲色地往她盤子裡夾了些吃的,然後起身和梁霄雲交換位置,“我來烤,你過去吃。”
梁霄雲也沒推辭,“謝謝阿玙。”
幾個人一邊吃燒烤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
過了會兒,梁潇雨突然說:“我想吃烤棉花糖。”
她喊着:“阿玙,幫我烤一下。”
謝玙蹙了下眉,隻說:“我不會,讓你哥來。”
梁潇雨卻不依,試圖和他撒嬌,“阿玙,你就幫我烤一下嘛,好不好?”
女孩的聲音嬌俏悅耳,此刻更是刻意壓低了聲音,帶了絲軟綿的嗲意,讓人難以拒絕。
在場的人臉上多少帶了點看戲的興味。
不知怎的,舒言也下意識地看向了謝玙,想看看他什麼反應,後者卻是面無表情地拒絕了。
“不好,要麼自己來,要麼讓你哥來。”
梁潇雨癟了癟嘴,嘴裡嘟囔了一句:“還真是冷漠無情。”
她們兄妹從小和謝玙一起長大,明明關系應該是很親近的,隻是謝玙這個人待誰都帶着幾分禮貌和疏離,看似溫和有禮,但其實誰都不能真正接近他。
梁霄雲舍不得看見妹妹這副受委屈的模樣,立馬說:“我來我來,我馬上給你烤。”
謝玙又坐回了原來的位置,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把餐盤往舒言的方向推了推。
很自然的口吻,“再多吃點,剛烤好的,味道很不錯。”
舒言慢吞吞地擡起頭,正好撞進他溫柔的琥珀色眼眸,這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和自己說話。
她輕嗯了一聲,禮尚往來:“你也是,多吃點。”
謝玙盯着她看了幾秒,沒忍住輕笑了下。
“我已經吃飽了,你慢慢吃。”
他剛才喝水的時候就發現,舒言吃飯的時候很像他外公養的那隻貓,小口小口的,不過還挺有趣。
吃完飯後,男生們負責收拾餐桌,而幾個女生則是在旁邊編槐花手串。
今天晚上的演出雖然隻有他們幾個人,但畢竟是他們樂隊的第一次演出,所以還是要準備一些有氛圍感的小物件。
這槐花手串就是給觀衆準備的應援禮。
梁潇雨:“這是我哥他們爬樹摘下來的呢。”
相互給對方戴上手串以後,許漫沒忍住湊近輕嗅。
“好香啊。”
舒言也聞了聞,她很喜歡槐花,雖然小朵不起眼,卻雅緻清新,默默散發着香氣。
等男生們收拾完以後,太陽早已被暮色吞噬,隻剩下一道殘陽挂在天邊,像剝掉外皮的橘子瓣一樣。
謝玙他們已經在台上調試設備,舒言和許漫則是靜靜地坐在台下等待他們。
很快他們就正式站上了舞台,何昭一收往日嬉皮笑臉的模樣,舉着話筒高聲問:“觀衆朋友們,今天晚上的演出馬上就要開始了,你們準備好了嗎?”
“wow……”許漫很給面子的大聲歡呼,“我準備好了。”
“那這位美麗的女士呢?”何昭又将話筒對準舒言。
舒言雙手呈喇叭狀,配合他:“準備好了。”
何昭:“那今天晚上的演出就正式開始了,下面請允許我為大家介紹我們的樂隊。”
“我們的樂隊名字是——”
台上的幾個人一起齊聲喊到:“春天裡。”
謝玙握住話筒,舞台上的他眉眼間多了幾分銳利和張揚,“那麼下面我們為大家帶來一首我們樂隊的原創歌曲《春天裡》。”
掌聲響起的那刻,音樂聲也随之響了起來。
“你總在尋找記憶裡那個春天
其實呀
春天早就降臨在你的身邊
它可以是喧鬧的浪漫的
也可以是沉默的平凡的
…………”
謝玙幹淨清透的嗓音與撩人心弦的旋律完美融合,交織成美妙動人的音樂。
台上的少年少女們賣力認真地表演着,用盡他們全部的熱情,哪怕台下隻有兩個觀衆。
院子裡不知道什麼時候飛來幾隻螢火蟲,像是也被他們的歌聲吸引了一樣,在舞台前方打轉。
在這個方寸之地,一個簡陋的舞台上,哪怕底下掌聲稀疏,他們也在用自己最大的熱忱去支撐自己熱烈而滾燙的夢想,去告别平凡又渺小的身軀。
舒言跟随節奏晃動着雙腿。
她好像醉在了他的歌聲裡,連身體都變得輕飄飄的,安逸和舒适席卷了四肢百骸,整個人前所未有的輕松。
她的目光和台上的謝玙對上,漆黑的瞳孔裡映着少年跳動的黑色發絲,那雙隐匿在暮色裡的眼眸明亮而深邃,幾顆渾濁的汗珠順着他的下颌滾落。
舒言忽然輕輕地笑了,内心深處仿佛有什麼聲音在瘋狂叫嚣,力量大到可以穿透她的心髒。
她朝他搖了搖手上的槐花手串。
她知道有一天他們肯定會站上更大的舞台,台下會坐滿黑壓壓一片的歌迷,而她也會成為他們萬千聽衆裡的某某。
但在這一刻,她是他們最忠實的聽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