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前,追風和嚴知行也回了院子,兩人在外查了一天程容止的劣性,攢了一肚子氣,回到院子見到夏璟熠傅洵之兩人在院子裡喝茶,追風人還沒坐下便憤憤開罵道: “這程容止也太不是東西了!難怪沒人将女兒嫁過去!難怪他們這麼着急娶三秋!他何止是花花公子啊!簡直是禽獸不如!”
追風一邊嚷着一邊在兩人身邊坐下,猛灌了一口茶,仍覺得口幹,又倒了杯茶,但還沒送到嘴巴又忍不住接着罵道:“他正妻娶不到,妾倒是有一堆。好色也就罷了,強搶民女竟然還施虐!打死過妾室!這麼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人謝秉鈞竟然要把三秋送過去!這謝家是一點不在意三秋的生死嗎?有他們這樣把自己孩子送入火坑的父母嗎?!”
追風憤憤的将杯子放回桌子,杯裡的茶水頓時濺了出來,幾滴晶瑩的茶水閃着落日的餘晖跳入了離追風最近的傅洵之的杯中、手上。
傅洵之正欲端起茶杯喝茶的動作倏然停下,觑了追風一眼,微笑道:“不喝就别倒,别浪費上好的靈隐佛茶。”。
追風正說到氣頭上,忽而覺得一陣森森冷意,一轉頭看到傅洵之“友好”的笑容、僵住的動作和手背上的茶漬,瞬間啞了火,漏出一個讨好的笑容,遞去手絹,又親自拿了個新茶杯斟了茶捧着送過去,谄媚道:“傅哥哥,您喝茶。”
傅洵之瞥了追風一眼,擦幹水漬,将手中的茶杯推到追風面前,接過追風的茶杯慢悠悠抿了一口。
幾人明顯的看到追風送了口氣,端起傅洵之的茶杯喝了一大口。嚴知行詫異的捅了捅追風,悄聲道:“你也有這麼狗腿子的時候呢?原來你會怕傅将軍啊,你不是一直說傅将軍性子是最好的?”
追風擡眸悄悄瞅了傅洵之一眼,見傅洵之隻是喝茶并沒在意兩人,低聲說道:“我這位哥哥别的都好說,就是入口的東西極為講究在意,絕不允許别人污染他的杯盞碗箸,别人的嘴巴但凡碰過一丁點兒都不行。”
嚴知行瞅了瞅剛剛杯子,道:“你剛剛那杯不是沒喝過嗎?”
“用過的杯子裡的水濺進去了也不行,一滴都不行。”追風又瞅了傅洵之一眼,壓低聲音道,“我有一次誤用了傅将軍的杯子喝水沒告訴他,等他又用了一次才告訴他,”追風伸出一隻手指,一邊比劃着一邊恨道:“之後半個月我都沒能在他面前喝到過一口水,大夏天的我在烈日下打拳紮馬步,他在樹蔭下躺着喝茶看着我。而我一要喝水杯子就必翻,要不是王爺替我求情,還不知道他要報複到什麼時候去呢!”
“……”嚴知行不語,隻默默将自己的茶杯小心翼翼挪遠了些。夏璟熠不言,隻怪異的看了傅洵之一眼。傅洵之不問不看,半眯着眼睛喝茶。
追風見風平浪靜相安無事歲月靜好,又接着剛剛的話題說,這次情緒平穩了不少,道:“這程容止有過六房妾室,半年前其中一房突然死了,我和知行順着這條線查了下去,結果你們猜她怎麼死的?”
追風向前探了探身子,壓低聲音道:“這程容止在房事上頗為暴虐,那名妾室在床上被折磨而死的。程家本把這件事隐藏了去,對外隻說是誤掉進池塘溺水而死,但後來這個消息不知怎麼被傳了出來,雖說沒有實證,但程容止在并州本就是有名的浪蕩公子,并州有些聲望的人家聽了流言就更不願将女兒嫁入程家。因此謝家主動獻女攀親時,程家才如此着急的下聘要将三秋娶回去,一來也是見為程容止找個大戶人家的女兒無望,又見謝家也算的過去,便答應了。二來為了借此遮掩流言。”
幾人聽追風說完,傅洵之開口問道:“那名被虐死妾室是何人?若被虐打身上必然有不少傷痕,說是溺水怎麼可能瞞過别人,她的家人沒提出異議告上官府嗎?”
“若有父母也不會被送入程家了。”追風道,“這妾室名為柳兒,年十六,據說人如其名,身材瘦弱,有弱柳扶風之姿,其父母早亡,早些年跟着舅舅舅母過活,家中貧寒勉強度日。一年前柳兒被程容止看上,她舅母又是個唯利是圖的人,程家給了柳兒的舅母五兩銀子,柳兒的舅母就把人送給了程容止當妾室。不到半年,柳兒就被折磨死了。據程家下人所說,柳兒死後其舅舅舅母也來過程府,但都沒見柳兒的屍體就樂滋滋的走了。那下人沒說是何原因,但是我想,肯定是又收了筆銀子被打發走了。聽柳兒原先的鄰居所說,她舅舅舅母在家中時就把柳兒當下人用,動不動就是一頓打罵,他們這樣的人哪會在意柳兒的生死。”
夏璟熠道:“既是貪财便好辦多了,給他們筆錢讓他們将程容止告上官府。柳兒剛死半年,屍身尚未完全腐化,開棺請仵作驗屍,程家溺水之說自然站不住腳。”
嚴知行問道:“殿下也想為柳氏平反冤屈?”
夏璟熠點頭,道:“既知曉了有冤情便不能視而不見。程容止害了人,理當受到懲罰。何況若置之不理豈不是在縱容程容止行兇,未來會有更多的女子被虐死也未可知。”
追風也點頭道:“小殿下和我想的一樣,明日我就去找柳兒的舅舅舅母,讓他們将程容止告上公堂。程容止若是定了罪判了刑,三秋的婚事或許就能取消了。”
南星卻道:“謝家收了聘禮,縱使定了罪,也是不能取消婚約。除非程容止死了,然而隻是虐死了一個妾室,怕是定不了他死罪。何況即使真的定了死罪,也不會立即執行,程家謝家若堅持履行婚約,三秋也是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