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下層的抽屜則半開着,幾包蔫掉的生菜軟塌塌地擠在裡面,旁邊還塞着一包未拆封的培根。
我顫顫巍巍地扒拉了一下玻璃瓶。
泡在瓶子裡的眼珠和水波一同輕柔地搖晃起來,瓶身上覆着的細霜在燈光下泛着冰冷的微光。
……事情好像越來越不對勁了。
就在我把腦袋緩緩從冰箱裡拔出來時,一股風突然吹過了我的背毛!
幾乎是出于動物的本能,我立刻就是一個原地猛下蹲的大動作——事實證明這個選擇不太正确,因為下一秒,保持着□□趴地姿勢的我就被薅住了命運的後脖頸!
?!
我驚恐扭頭,和一雙蒙着白霧且沒有焦距的眼睛四目相對。
這個不知何時溜到我身後,且極為兇殘地抓住了我的長毛的喪屍張開了嘴,然後狠狠地朝我的嘴筒子咬了下來!
……不是!怎麼還會挑更方便下口的地方啊?!
我一邊奮力掙紮一邊大叫起來——廚房外立刻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可裡昂顯然沒辦法立刻飛到我身前,把喪屍給拽開,我的姿勢也比較扭曲,做不到一腳把這隻較為健壯的喪屍給蹬開。
難道好不容易跑回地球的我今天就要死在這了嗎?
不要啊!我還沒給我弟兩腳呢!!!
喪屍歪歪扭扭的牙齒已經碰到了我鼻子上的小絨毛,血和腐肉的味道組合成了死亡的氣息,迅速地鋪滿了我的鼻腔。
——而就在它用力咬下去的那一瞬間,我的眼前突然迸出了一片耀眼到極點的白光!
?
這是直接給我咬回天堂了?
但緊随其後的聲音讓我打消了這個猜想。
在刺目的白光裡,我聽見什麼東西重重飛出去,又重重落地的聲音。
·
“怎麼了?!”裡昂跑到了廚房門口,“發生什麼——呃!我的眼睛!”
半分鐘前的他靠着屋門,一邊休息一邊聽外面的動靜——好消息是樓道裡沒什麼聲音,壞消息是樓道裡沒什麼聲音——他注意到了那隻邊牧狗狗祟祟地溜去了廚房,還聽見了冰箱門被打開的聲音。
所以裡昂自然也聽見了急促的汪汪聲,和狗爪子拼命在地磚上劃動的動靜。
……出什麼事了嗎?!
尚未被生活全力毆打過的青春大學生裡昂三步并兩步地就往廚房沖,然後就被迎面而來的白光晃了個正着!
毫不誇張的說,他在那一刻以為有閃光彈在這裡爆炸了。
可當白光減弱下去,他的視覺漸漸恢複了時,終于看清廚房裡的情況的裡昂覺得現實還是太過魔幻了一點。
——那隻邊牧正在發光。
這不是什麼修辭手法,它真的在物理意義上的發光。
裡昂甚至看見了它頭頂快速淡去的光環和身後的小翅膀——三十年後的狗都這麼超自然嗎?都能模拟天使下凡的場景了?
而不遠處的台子上正橫着一具已經一動不動了的喪屍。
……從姿勢和位置來看,它恐怕是遭受了什麼威力極強的沖擊,然後被掀飛到台子上的。
裡昂謹慎地看着那隻發懵的邊牧。
邊牧滿臉茫然地看着與地球online失去連接的喪屍。
屋子一時間靜極了,隻有冰箱運轉的嗡嗡聲盤旋在一人一狗一屍體的頭頂,像是惱人的蜜蜂。
咣!乒乒乓乓!
又一串雜亂的腳步聲快速向廚房接近——從聲音來猜測,這串腳步聲的主人應該是從卧室裡跑出來的——裡昂本來都把槍拔出來了,但當他看到不多的子彈數量後,這位剛剛上任的新人警員猶豫了。
邊牧依舊懵懵地盯着台子上的喪屍看,表情是平常狀态下根本不會出現在這個品種臉上的清澈愚蠢感。
裡昂思索了片刻。
然後他飛速沖到它身旁,像舉一面盾牌一樣将它舉了起來!
雜亂的腳步和低吼聲已經到了廚房門口,裡昂猛吸一口氣,在攻擊者朝他猛撲過去的一瞬間将狗掄了過去——是掄不是扔——白光再次炸開,這隻聞味過來的喪屍直直地倒飛出去,在短暫的飛行後撞在了十幾米開外的牆壁上,最後嵌在了裡面。
舉着狗的裡昂:“……”
他再次目擊了半透明的光環和翅膀從這隻邊牧的腦袋和身後冒出,又緩緩消失了的畫面。
而被他又是舉得四腳離地,又是被迫體驗了一把大擺錘的邊牧緩緩斜過眼睛,盯住了暫時失去了言語功能的裡昂。
無聲勝有聲。
世界觀徹底被颠覆的裡昂虛弱地捂住了臉,從未如此想念過他的浣熊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