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面容偏白人,衣服也是巴洛克風格的淡紫色長裙,她紫寶石一樣的眼睛裡盛滿了不安,黑色的卷發靜靜搭在胸前。
“這位是查爾尼科夫·歌蒂莉娅小姐,小姐,這是我們這裡最年輕且最有經驗的醫生,詠歎調。”白大褂開口,充當了聯系的橋梁。
随春生趕忙上前握手問好,不經意的瞥了一眼白大褂别在胸前的工作牌。
主任醫師,耶爾維奇·瑞亞。
歌蒂莉娅沒有開口,隔着蕾絲手套淺握了一下。
随春生重新看向瑞亞,就見瑞亞哄小孩似的讓歌蒂莉娅去玩沙盤,随後将她拉到了角落裡。
“查爾尼科夫是當初幫助蘭切斯特陛下登上王位的貴族之一,如今聲名顯赫,歌蒂莉娅是這個家族的長女。”瑞亞說。
随春生不是很明白為什麼要介紹這個。
“她是位優秀且富有靈氣的詩人,”瑞亞眉頭一皺,語氣有些傷感,“可惜創作者總是容易沉浸在自己的文字裡,雖然沒有醫生明确下過診斷,但我們一緻認為,歌蒂莉娅瘋了。”
瑞亞擡頭,這句話是說給随春生聽的:“查爾尼科夫家族對外的說法是大小姐去靜養了,詠歎調,你明白嗎?”
名為靜養,實則……遮掩家族醜聞。
随春生忙不疊點點頭。
瑞亞很滿意,臨走前拍拍她的肩膀,給下一顆甜棗:“年輕人,我很看好你,查爾尼科夫家族将大小姐接走後必然少不了你的好處。”
辦公室隻剩下兩個人,歌蒂莉娅還在安靜的擺放沙盤,随春生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已知歌蒂莉娅就是她的第三位病人,但現在主線仍然是2/3狀态,也就是說……系統強制她為歌蒂莉娅看病并下出正确的診斷。
但瑞亞也很隐晦的暗示過,将歌蒂莉娅當成暫住在這裡的客人就行了,手不要伸的太長。
所以,她會背叛瑞亞?
主任醫師這麼粗的金大腿……随春生光是想想就很心疼。
她調整好心态,換上笑臉走向那個貴族少女:“歌蒂莉娅?我可以叫你歌蒂嗎?作為交換,你可以叫我小春醫生。”
歌蒂莉娅一如既往的安靜,随春生也不着急,坐在一邊看着她玩。
沙盤裡建築物都被挑到了一邊,中央隻剩下幾個小人,歌蒂莉娅伸出食指畫了個水波紋似的圓圈,并将一個紫色的小人放在了圓心,接着,其餘的小人被平放在了圓外。
“人類在四時裡創建族群、聚落與家庭,”歌蒂莉娅好像唱歌一樣第一次開口,“為資源而撕咬,于戰争中破碎。盡管這深深烙進了血液裡,可我曾看見、一個孩子在哭泣。”
她的聲音有着獨屬于少女的尖細,在那之後是極具個人風格的情緒化的咬字。
随春生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她在念詩。
這詩……真獨特啊。
作為外行人,随春生實在沒有從中領會到語文裡常考的什麼作者的思想感情,但作為醫生,她深刻明白自己現在必須展示出情緒價值。
“很厲害呢。”她雙手合十,星星眼看着歌蒂莉娅:“我聽瑞亞醫生說你是詩人,你們那邊的詩人都像你這麼才華橫溢嗎?”
“不,”歌蒂莉娅否定,“他們比我更厲害,而我,隻是一顆微不足道的沙礫罷了。”
自我否定,抑郁焦慮?
随春生:“别這麼說自己嘛,在我看來你已經比大數人要優秀了,比如我。”
“那是因為我姓查爾尼科夫,我是被金錢托舉起……”歌蒂莉娅忽地笑了,露出一對淺淺的梨渦,“幹嘛這副表情呢?小春醫生。”
随春生猛得直起塌下去的腰,陰霾的表情一掃而空:“什麼表情?沒有表情啊。等一下,你叫我……”
“小春醫生。”歌蒂莉娅重複。
看着歌蒂莉娅狡黠的微笑,随春生忽然反應過來:“你之前說的話不會是故意裝樣子诓我的吧?”
“怎麼會,”歌蒂莉娅擺手否認,又換上那副腼腆内向的模樣,“媽媽從小就教導我要做一個誠實的人。”
但随春生吃一塹長一智,明顯沒有相信這句話。
她噌地一下站起來,在沙盤前來來回回走了兩圈,然後在歌蒂莉娅面前站定,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麼一樣一拍腦袋:“對了!還沒有帶你去看房間呢,是這樣的,雖然這個地方叫康複中心,你家人那邊也主張‘休閑娛樂’,但你被分在了我手下,為了方便交流,所以……”
“短期内你要住在病房裡,你應該能理解的吧,歌蒂?”随春生底氣不足的說完這句話,眨着一雙無辜的眼睛看向歌蒂莉娅。
該死的系統,為什麼要在她最快樂的時候發布支線任務?
看到支線任務上的“特洛伊木馬”的時候她整個人都不好了,顯而易見,這是個圍繞歌蒂莉娅展開的任務,但特洛伊木馬的故事又為其增加了幾分特别的味道。
……虛僞的歌蒂莉娅?
這和指着一個剛出生的小孩說他長大以後會成為變态殺人狂有什麼區别?
随春生陷入了巨大的糾結猶豫中,最後潇灑的決定等走到對應劇情之後再思考這個問題。
歌蒂莉娅緊跟在随春生身後,二人一前一後出了門,随春生剛想按着系統給的路線走,就在走廊看到了令她瞠目結舌的一幕。
“這是……你的行李嗎?”她指着走廊裡大大小小幾乎占據了半壁江山的箱子不可思議。
在她之後,歌蒂莉娅半是羞澀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