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如果是随春生在這兒就會很容易想到是道具與場景不匹配的問題,然後火速卸下複明之眼。
但李珏“武力點滿智力為零”的旗号也不是吹出去的,他在又打開兩道門之後得出的結論是:一定是我開的門不夠多。
于是又吱呀地推門而入起來。
那個給他下開門命令的人仍站在原地,方憫山深蹙眉頭,他的技能一是在一定距離内感知危險,所以才會在站在樓梯口的一瞬間要求下樓,無果後又舉起相機拍下了走廊。
他低頭看向手中的相機,上面的照片還停留在走廊,與人眼裡不同的是窗前多了道黑影。
看到黑影後方憫山很快意識到它必須借助特殊道具才能看到,于是讓李珏和自己裝備了複明之眼,事實也的确如此,黑影顯現了。
但究竟是哪一步出了問題,為什麼房間裡的東西都不見了?而且還不隻一間。
要說它本來就是如此,方憫山是萬萬不信的。
他閉上眼睛,陷入思考之中。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猛得睜開眼,在李珏即将打開第六扇門時急道:“回來,李珏!回到左邊第一扇門前,卸下複明之眼。”
李珏“噔噔”幾步跑過來,卸掉道具重新推開門,原本空無一物的房間瞬間變得滿滿當當!
在他身後,方憫山無意識松開了攥成拳的手。
房間的陳設與一般卧房相差無幾,一張上下床、一個衣櫃、一個梳妝台以及一堆雜物将這裡塞得滿滿當當。
方憫山立馬就想到了合照上的女生,他目光在房間裡搜尋,最終停在了梳妝台上的一個相框上。
少女身着幹淨簡潔的白襯衫,腼腆的笑對鏡頭,身後高大的樹木參天而立,似乎是某處山林。
還沒仔細看清楚,方憫山面前就急火火闖進了一個人影,連吃帶拿地揣走了相框。
這似乎是某個觸發機制,在相框離桌的瞬間,一陣風穿堂而過,叮鈴鈴的鈴铛聲從四面八方響起。
李珏當即丢下相框,他耳尖微動,提刀刺向自己的右手邊。
鈴铛聲驟然變調,在他刺過的地方,一個身影緩緩凝實,最終變成了身着大紅色嫁衣的新嫁娘。
被結結實實地刺了一刀後,新嫁娘猛然後退兩步,定住身形後揚手又撲了過來,尖銳的紅指甲好像輕輕一碰便能戳破人的皮肉。
李珏擡臂格擋,抽刀朝新嫁娘的頸部砍去,卻在即将碰到時被突然出現的紅繩擋了一下。
兩力相撞,他被振得踉跄了幾步,提刀又要朝人的心窩子上去捅。
毫無疑問,又被紅繩擋了回來。
與此同時,新嫁娘也調整好了狀态,紅指甲直朝人面門而來!
李珏被壓得猛退兩步,擡臂鉗住新嫁娘的手腕。
能碰到……?
他心念微動,毫不遲疑地丢下武器,另一隻手緊握住新嫁娘的指尖。
像是察覺李珏要做什麼,叮鈴的頻率變得越來越高,新嫁娘急不可耐的想要掙脫束縛,然而為時已晚。
隻聽“咔嚓”幾聲,鮮紅色的液體滴落,新嫁娘的指甲竟被硬生生折了下來!
“啊啊啊啊啊啊!”
一陣似人非人的慘叫聲響起,鈴铛聲也開始尖銳刺耳,李珏正要乘勝追擊,卻被一條突然探過來的手臂攔下了動作。
“那個黑影要過來了。”方憫山擋下李珏反射性的攻擊說道,“黑影應該就是合照裡的男子,他和新嫁娘似乎存在着某種強烈的情感聯系,一方死了另一方絕對會有所動作,總之,現在不宜殺了新嫁娘。”
李珏的手卡在新嫁娘的頸間,他幾次欲發力都沒徹底下手,最後選了個折中的辦法——讓新嫁娘喪失行動能力。
他一點點折斷新嫁娘的四肢,在折到小腿骨時倏地停下動作,甚至都不需要方憫山提醒,他丢人、裝備道具、拿刀幾個動作一氣呵成,視野裡的家具和紅衣女子統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門口的一道黑影。
幾乎是在黑影靠近房門的一瞬間他就感受到了一股森然冷意,并不是氣溫下降所帶來的冷,而是一種深深的、侵入骨髓的冷。
即使遲鈍如他也能感覺到危險正在靠近。
黑影站在門口半天沒有動作,它高大的身形将門框填得滿滿當當,也讓在場兩個人都意識到僅憑冷兵器拿不下這個怪物。
因此,李珏破天荒的翻了翻被他冷落許久的系統面闆,一翻便驚訝的發現自己的主線任務成了“待被觸發”,同時郵箱收到了一份處罰通知。
李珏看完處罰通知,有些沉默。
“我和敢姐因為破壞遊戲平衡被處罰了。”他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聞言方憫山頓時連當下情況危急也不顧了,着急地問:“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力度怎麼樣?江敢如今背着處罰和一個看着就不好相處的人待在一塊兒,肯定兇多吉少……”
李珏:“?”你不先關心一下我嗎。
他剛準備說話,就見方憫山不知想到了哪一步,神色驟然淩利:“我們得趕緊從裡世界裡出去。”
要開始打怪了嗎?李珏摩拳擦掌。
事情卻并沒有朝着他預料的情況發展——方憫山又把那個舊相機拿了出來。
李珏眼皮跳了跳,動作僵在半空中,身為一個老玩家,他清楚地知道道具越高級,使用的限制與代價也就越大。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個舊相機已經使用過三次了,一般副本下放道具也就是高級道具的安全使用次數。
他很想攔下方憫山,但也許是處罰的負面影響,也許是被什麼東西刻意阻止,總之,他慢了半拍,方憫山按下了快門鍵。
接着,一切都開始不可控起來,原本還能勉強使用的舊相機徹底報廢關機,散發出不祥的氣息,沉寂許久的黑影重新開始動作,與此同時,在他們看不見的走廊裡,出現了一個纖瘦的人影。
如果說剛才還是無望,那麼此刻李珏就是絕望,他緊握長刀,用口型無聲的說了句:“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