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共享了這把刀的權限,現在,你也可以使用了——使用它真正的能力。”
手中的分量一下子變得沉重起來,随春生踮量兩下,緊握住刀柄,腦海裡突然蹦出一個名字。
——無期。
這把刀的名字,叫無期。
好苦情啊。随春生想。
她提着刀一步一步朝江敢走去,背影悲壯的好像一個即将奔赴刑場的死囚,卻在即将貼上的那一刻停下了,随春生推開擋在身前的江敢,毫不費力,連帶着自己都愣了一下。
失去了江敢的緩沖,随春生和這三個人正面對上,終于看清了他們的樣貌。
層層黑暗籠罩之下,那身位靠後的兩個人赫然是江敢的隊友方憫山和李珏!
随春生再次在心裡痛罵綜合榜有水分,同時也松了口氣,強壓之下,她的後背已經濕透了。
看來她猜得沒錯,這個人确實不會對玩家造成實質性傷害,至于他來到這裡的原因……
随春生擡眼看了看身邊沖天的火光,它好像被限制在了一個圈内,哪怕周圍都是植物也沒有再往外蔓延半分。
看管的山莫名着火,守山人不來看就有鬼了!
但他卻無法判斷放火的真兇,換言之,在找到真兇之前他不會抓走江随中任何一個人。
這可……太好了!
随春生空出來的那隻手在身上翻找,從兜裡掏出來一把不停往下掉碎片的東西,她數出三朵塞到江敢手裡,又數出三朵塞到江敢另一隻手裡,接着再數出三朵……沒手了,她苦惱地把花留在了自己手裡。
“這裡……曼珠沙華?你從哪兒搞到的?!”江敢被這一操作徹底震驚了。
“就剛才順手摘的……”随春生哼哼唧唧,似是不願多說,她拽着江敢的手伸到守山人面前:“方憫山和李珏是你的隊友,你應該能幫他們做任務對吧?現在,把這些東西交給守山人,完成你們的第二個任務。”
震驚歸震驚,江敢還是聽話照做。
守山人停頓一下,接過九朵花,然後轉身徑直離開了。
“他就……這麼走了?”
随春生推了把江敢:“愣着幹嘛,帶着你的隊友趕緊跟上啊,守山人收下了花,接下來肯定要去下一個任務地點的。”
江敢被這句話點醒,一手拎一個,拖着自己的隊友趕忙跟到了守山人後面。
他們走着一條和原計劃截然相反的路線,深入黑暗之中。
一直到天邊漸明,随春生才終于得以看清周圍的地勢,他們這是……下山了?
守山人再前進幾步後徹底停下,站在了一棟二層小屋前,他低頭,擡起右手撕下房門上的紙片。
旁人看沒看清姑且不論,随春生5.0的視力卻是看得清清楚楚。
那褶皺的紙上四個大字排列的工工整整——處罰通知。
此時此地此情此景,處罰對象是誰不言而喻。
随春生三步并作兩步上前按住江敢的肩膀,神情嚴肅:“聽我說,把你的隊友留在這兒,你往山上……不對。”
她突然陷入沉思,然後猛一擡頭幾乎是飛奔着搶過守山人手裡的處罰通知,揉作一團後扔到了一邊。
做完這一切後,她扯出一個大大的微笑,直視守山人,仿佛剛才搶通知單的人不是她一樣:“守山人先生,我是下面分配來的小春,他們看您工作太辛苦,讓我來打打下手。”
像是怕人不信,少女急匆匆在身上翻找,從褲子口袋裡翻出了一張薄薄的卡片,她捏着卡片的手隻停頓了半秒就遞到了守山人面前:“喏,這是我的……身份信息。”
守山人并沒有接,但也沒有别的動作,直到漫長的等待過去,他才緩緩轉身打開了房門,開口時聲音雌雄莫辨:“進來。”
随春生聽話的點點頭,在暗處悄悄給江敢打手勢。她剛才被緊張沖昏了頭,差點就要開啟拖二過本模式了,還好最後關頭反應過來沒讓在場唯一一個能打輸出的人離開。
副本對玩家發布任務都是通過系統面闆來傳遞,對npc哪怕不一樣也不會差太多,将信息直接貼到門上這種行為,不說時效性如何,它就不怕有玩家先一步到達順手把通知單帶走嗎?
至于通知單的内容,雖說能猜到大概,但到底不是原生信息,推理起來多多少少會遇到些障礙,随春生可惜的歎了口氣,早知道就不丢它了。
她跟在守山人身後進入小屋,光線驟暗,屋内的陳設可謂簡陋至極——說簡陋甚至都算擡舉它了,竈台還保留着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風格,客廳裡隻有一張受潮發黴的木桌和一個彈簧露出近半的舊沙發,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随春生擡眸,青灰色的牆後幾塊闆磚交錯堆疊,延伸向什麼都看不到的黑暗盡頭,她猜,守山人的卧室應該在樓上。
一旁,江敢随手将兩個男人丢到地上,她活動了下手腕,擡頭對上随春生欲言又止的眼神無所謂一笑:“放心吧,他們皮糙着呢,摔不出問題。”
“到現在都沒有意識嗎?”随春生問。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江敢就頭疼,她搖了搖頭,凝重地說:“我查看了他們的狀态,生命值在安全線以上,也沒有debuff。”
“嘶……”
“有一種可能是,他們碰見守山人時恰好觸發了裡世界,并且在裡世界裡遇到了麻煩,所以才遲遲沒有醒過來。”
“裡世界……”随春生拖長聲音,雖然很想直接問,但她現在的身份是一個有過本經驗的老玩家,問這種低級問題多少不太合适。
“回憶殺、劇情殺、空白殺。”江敢看了随春生一眼,接着說:“想問什麼直接問,不必遮遮掩掩,我可不會像某人一樣對自己的救命恩人以怨報德。”
被戳中心思,随春生尴尬的笑了笑,她朝江敢靠近了點以表自己的誠意,示意人繼續說。
“回憶殺指副本過去發生的事情,玩家隻能旁現,空白殺就是什麼都沒有,和怪物進行追逐戰,劇情殺則是全新的劇情,相當于一條副本支線,難度可以說是前面兩個的總和。”
随春生了然:“看樣子他們是遇到了最後一種情況呢。”
“如果是的話我會立刻開始信教并為他們祈禱的。”江敢說着,在胸前畫了個潦草的十字。
分明是笑話,可此時卻沒人能笑得出來。
而事實也确如随春生所料——方憫山和李珏觸發了劇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