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杯!幹杯!”蘇珊站在櫃台上舉起酒杯,“讓我們像酒神一樣狂歡!”
動感的音樂混着炫彩燈光彰顯着店内的放縱與自由,跟着他們來到黑市的人丢掉實驗服換上各色衣物,腦袋上的疤痕昭示了他們過去的遭遇,迷失的恐懼和大難不死的愉悅都迫切需要一場狂歡釋放。
何因北被拽着灌了不少酒,五顔六色的酒倒到杯子裡,她看也不看直接一口吞下。
即使有黎海月盯在一旁,她此刻也喝得雙腮浮紅,暈暈乎乎被黎海月用橙汁換走了酒精。
她迷蒙靠向黎海月,偷偷探頭和藤宮說悄悄話:“你真把數據給安菲啦?”
藤宮晴鶴小口小口抿着手裡的果酒,周圍的氛圍熱烈,她卻不會允許自己有頭腦不清醒的時候。此刻看着迷迷糊糊的何因北,她不覺失笑:“數據都删幹淨了,但是确實還有一些留存……”
她故意不說,等何因北不耐煩皺眉,藤宮點點腦袋:“在這呢。”
有了腦子裡這些資料,安菲和柏妮絲一時都不會動她。
“喔。”何因北點點頭,喝了一口甜絲絲的橙汁,和她串口供,“我告訴安菲在資料庫看到了凱瑟琳箱子的信息,說箱子裡的藥能徹底扭轉Omega體質,你别說漏嘴。”
不等藤宮回答,她就被櫃台上亂七八糟搖擺的蘇珊吸引了注意力,疑惑:“她的舞蹈水平好糟糕。她是怎麼制服鬼頭八的?”
藤宮歎了一口氣捏眉:“她腺體上有針眼,應該是打了特效藥。孫世傑帶出來的那些東西二期實驗都還沒通過,實在是魯莽。”
何因北點點頭,捧着手裡的橙汁吸了一口又一口:“說起來,流出的特效藥在某些層面上導緻了維多利亞航空港的爆炸,特效藥的原料又來自人體,你和蘇珊會後悔嗎?”
這麼有理有據的一句長話從一個醉鬼嘴裡吐出來,藤宮幾乎以為她恢複了清醒,卻沒想到何因北眉頭一皺,捧着喝幹淨的杯子望向黎海月:“小黎,喝酒……”
黎海月又給她續了一杯橙汁。
藤宮失笑,不再管醉鬼,轉而去問黎海月:“我以為你會逃得很遠,沒想到你會願意再回溫莎家。”
或許夜晚就是适合敞開心扉,他喝不了東西,可浸泡在彌漫的酒氣裡,他好像也有些醉了。黎海月小心護住靠在沙發上的何因北:“本來是想逃的,可因北對我很好,我總不能讓她一個人去冒險。”
藤宮單手扶住額頭靠在扶手上,以她的了解,何因北可不會随便對人掏心掏肺。
但她沒打算點破。
人們鬧哄哄地聚到一起又鬧哄哄地散開。
黎海月抱着徹底睡過去的何因北,用自己的外套将人裹住,辭别了藤宮晴鶴和鬼哭狼嚎的蘇珊,撐開屏障防風,不過五分鐘就回到了市區的家。
何因北的呼吸仍然綿長。
他把何因北放進浴室,全自動的家具給熟睡的人洗了澡,等何因北被機器裹得嚴嚴實實,他才把人抱了出來。
他在這段時間裡也給自己做了清潔。
冷戰的兩個人匆匆趕到維多利亞航空港計劃着離開,卻突逢劫機命懸一線,好不容易死裡逃生,又忙着去與溫莎周旋。
高度緊繃的精神直到此刻才得以徹底放松。
酒精麻痹了大腦,何因北睡得很熟。
客廳的沙發雖然寬敞,但與床相比還是窄小,黎海月抱着何因北走進卧室放在床上,安靜看她的睡顔。
眼下青黑,顯而易見的疲憊。
屋外的光已經打了進來,天快亮了,于是他開啟睡夢模式,光亮被驅逐,卻并不影響他看何因北。
他其實有些生氣。
何因北問藤宮,問蘇珊,怎麼不問問他?
明明今天是他和她同生共死。
她怎麼不問問他從維多利亞航空港跳下去的時候害不害怕,去見安菲的時候猶不猶豫,和藤宮破除系統屏障的時候又做了些什麼。
不行,就隻問他。
問他為什麼要把她的酒換成果汁。
可她什麼也沒問。
何因北掙了一下,一隻胳膊從被子裡探了出來。黎海月強行把胳膊塞進被子裡。
算了。
下墜的過程中他有過害怕,前往溫莎的路上他有過猶豫,破除系統的時候他一直用監控看着何因北。
用果汁換掉酒是希望何因北能和他說話。
但何因北隻和他說“小黎,喝酒……”
屬于Omega的青木瓜信息素若有若無地纏繞着空氣。黎海月一隻手撫上何因北的臉頰,幽藍光芒在瞳孔一閃而過:“那些被浪拍到岸上的小魚,它們并不是因你而死。”
直到下午何因北才掙紮着從夢裡醒了過來,昏暗的屋子裡分不清時間,但有食物的香味一直往鼻子裡蹿。
等她徹底理清腦袋發現自己身在何處,手先于大腦掀翻被子,鞋也不穿就直接跑到公共衛生間幹嘔。
胃裡沒東西,她吐了幾下緩過勁來,手邊便被遞上一杯溫水。
是黎海月,他另一隻手還拿着她的鞋。
但他的臉色很不好看。
“謝謝。”何因北接過水,黎海月硬邦邦:“不客氣。”
桌上的粥配了幾個菜,何因北端着粥小口小口地喝,黎海月坐在另一邊不發一言。
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
上次發生之後她就計劃着把黎海月送走。
但她這次想讓他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