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傑就比較質樸了,他不挑質量,全看數量,吃出了平民孩子的風範。
——和他倆一對比,奇犽簡直操碎了心。
他的叉子沒怎麼動過,腦子卻動了很多:“所以,吃完飯後,會有學長送我們去休息室是嗎……”水到渠成的,奇犽引出了某個他在意了一整天的問題,“唔,這種事情應該是由年級長來做吧?格蘭芬多的年級長呢?他沒有出席麼?”
陡然間被靈魂之問,學長的快樂面具破碎了。
不隻是他,滿席的學長們的快樂面具都破碎了。
有個金發的人醞釀了好一會兒,才艱難地出聲,仿佛在慢慢消化一隻被迫咽下的死蒼蠅:“……他可能……在玩?一會兒應該會回來的吧……他好像說過要帶今年的新生去宿舍,”
求救一樣,金發學長環顧四周,“是嗎?他是這麼說的嗎?”
衆人的反應很奇怪。
有的點頭,有的搖頭,點頭的說:“大概會回來吧?”,搖頭的回答:“不太可能吧?”——總之,似乎沒人能确定年級長會做出些什麼來,那個男人是一個永恒的謎。
伊塔塔&奇犽:……
慢半拍的小傑,擡起了頭:“你們在嗦什麼?”——他的嘴裡塞滿了食物,以至吐字含混不清。
奇犽,恨鐵不成鋼地一拍小傑的腦袋:“就知道吃吃吃吃!我可是在為你的——你的……”
你的屁股着想。
伊塔塔知道奇犽中途咽下的是什麼話。
别問,問就是孤兒院教育的好。
小傑,完全沒能理解奇犽的苦心,還在糾結一些奇怪的問題:“我哪有很能吃!一口氣吃了30個巧克力蛙的人才沒有資格說我!”
奇犽吐血了:“喂!”
那個叫做西索的迷の年級長最終沒有回來。
于是,學長們主動帶領新生們去宿舍。一路上,樓梯在空中旋轉變換,宛如移動中的迷宮,三小隻小心翼翼地踩着移動的台階,跟着人群走到了休息室的入口前。
休息室的門口挂着一幅畫像,紙面仿佛被某種鋒利的東西切碎,劃得稀爛。看到他們,一個面色凄苦的白發男人從隔壁的畫框裡憔悴地飄了進來,憔悴地出聲:“口令?”
學長:“……我們都是小蘋果。”
男人:“……進去吧。”
學長露出了不忍的表情:“辛苦了,華石鬥郎兄。”
被叫做華石鬥郎的男人面色更加凄苦,他緩慢地長歎了一口氣,憔悴地飄回了别的畫框裡。
奇犽,用胳膊肘戳了一下伊塔塔:“這裡面一定有複雜的故事。”
伊塔塔:“你想幹啥?”
奇犽:“好奇嘛。”
伊塔塔:“你怎麼什麼都好奇哦。”
奇犽:“好的殺手,哦不對,好的巫師必須迅速熟悉陌生的環境。這可是成功活下來的必備技巧之一!直覺告訴我,這個故事和年級長有關——隻有足夠了解西索,才能打敗他。”
伊塔塔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身邊的小傑。
她壓低聲音:“奇犽你為什麼這麼關注西索和小傑?你是不是……”
奇犽秒懂,炸毛:“我才沒有!”
旁邊的小傑:?
08
休息室裡有燃燒的壁爐,火光照出明亮的橘色,超級暖和。
伊塔塔裹上小毯子,趴在沙發上,拿着一本《霍格沃茨,一段校史》不願挪窩。奇犽和小傑在沙發的另一頭,湊在一起搗鼓魔杖,一邊念着咒語,一邊幼稚地吵架。
然而,安詳很快就被打破了。
休息室的門開了,和木門摩擦的聲響同時傳來的,是華石鬥郎先生絕望的慘叫——門很快就合上了,把凄厲的哀嚎關在了外面。于是,昏暗的門廊裡隻剩了一個男人高高低低的笑聲,透着股子說不上來的詭異。
笑聲低了下來,尾音微顫着拉長,變成了小調。那個男人開始輕輕地哼曲子。
早在慘叫聲傳來的那一刻,小傑和奇犽就雙雙探出了頭,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伊塔塔放下書,也跟着看了過去。
一個男人。
一個紅發男人。
他靠着門廊,正用一隻手解着黑色鬥篷的系扣。
盡管光線十分昏暗,伊塔塔還是看清了男人的臉——他的眉眼細長,長相是伊塔塔見過的所有人中最深邃的,也是最迷人的。
似有所感,男人敏銳地轉過冷血動物般的淺金色虹膜,盯住了探出頭的三小隻——
然後他就彎唇笑了。
和他莫名瘆人的眼神不同,男人的聲線是低沉的,親切的,甚至可以說溫柔甜膩:“呀~好可愛的三個小東西,是這一屆新生嗎?”
三個小東西:……
三個小東西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但是奇犽和伊塔塔都聰明地保持沉默,因為休息室裡的學長學姐們在這個人踏入的一刹那,紛紛低下了頭裝作聾子瞎子和啞巴,這場面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小傑就沒這麼謹慎了,他毫不猶豫地出聲:“是你欺負了華石鬥郎先生嗎?”
紅發男人,語調愉快:“華石……鬥郎?……誰?哦,我想起來了……那個畫裡的白發男似乎就叫這個,”他也不生氣,笑眯眯地問,“對呀,是我欺負了他,你想要替他出氣嗎?”
奇犽,在底下悄悄拉了拉小傑的右側衣服。
伊塔塔,在底下也拉了拉小傑的左側衣服。
小傑沒有退縮,和紅發男人對視:“如果你也是學生的話,你不應該欺負華石鬥郎先生。”
奇犽于是放棄了,他挨近小傑,陪着他一起望着紅發男。
伊塔塔想了想,也挨得小傑近了一些。
“嗯,真是好孩子,”男人眉眼彎彎,似乎在誇獎,他踩過吱吱作響的木質門廊地闆,走到小傑面前,低下頭看他,“這種眼神……哦呀。”
“我很喜歡喲。”
他彎腰,湊得極近,細細地打量起了小傑。
男人長得真的很迷人,靠近了看更加迷人,可惜他的行為和說話太詭異,襯托得他人也詭異起來——比如,他明明臉正對着小傑,眼球卻忽然轉了個彎,鎖定了旁邊的伊塔塔。
伊塔塔一個心肌梗塞,差點離開了這個美麗的世界。
男人對她笑,眼角微微一眯,仿佛在故意的勾引,又仿佛隻是漫不經心的挑逗:“咦,是個可愛的小小姐呢……”
然而,他似乎很快就對她失去了興趣,眼珠轉到另一邊,盯着奇犽。
這次,男人意味不明地出聲:“嗯哼~”
他觀察完了他們三個,直起身子,笑容像一條纏繞的蛇,對小傑說:“既然想要伸張正義……那就試着打敗我吧,”
男人伸出手,一張撲克牌倏忽在他指尖立起,邊緣泛着刀刃一樣的冷光,是JOKER,小醜,“隻有強大的人,才能做想做的事情……比如說,阻止我。”
男人用兩根手指夾起撲克,很有禮貌地,把JOKER牌遞到小傑面前。
小傑在看他。
壁爐的火光在他的眼底投下某種燃燒的熱意,讓他的瞳孔比火星還要亮。
和男人對視了一會兒,小傑垂下頭,看着對方手裡的撲克牌,明明是一張含着威脅和嘲笑的回拒,他卻仿佛在看着某個未知世界的邀請函。
小傑沒說話,他抿着唇,接下了JOKER。
紅發男人愉悅地哼笑起來,後退一步,最後懶洋洋地瞥了他們一眼,毫不留戀地走了。
等紅發男人消失在拐角,奇犽才松了口氣,搖晃着小傑的肩膀,恨鐵不成鋼:“喂!喂!小傑你知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你不要動不動就莽起來啊!他應該就是——”
“西索。”
小傑打斷奇犽。他一直很遲鈍,此刻,卻用一種奇妙的敏銳,笃定地說,“從他進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他是西索。”
奇犽,目瞪口呆。
伊塔塔,滄桑地歎了口氣,同情地拍了拍小貓貓的肩膀。
這就是宿命的相遇啊,誰也阻止不了。
看,你的男人被搶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