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我以為,暗殺這種危險的工作,是不會有人願意把自己的家人牽扯進來的……更何況是一個大家族。”
“唔……”男人思考了一下,說:“對于他們來說,不把家人牽扯進來才是侮辱吧。雖然方式有些奇怪,但是他們之間确實是有被一般人要更加牢不可破的親情……這也是他們包圍了這片海域的原因。”
“有家人失蹤了嗎,還是遇難了?”
“正好相反,揍敵客家族裡的長子,在這種幾乎是必死的海難安然無恙地回去了。”
“那為什麼還要包圍這片海域呀?”
男人又笑了:“這也是我想知道的,我猜,他們包圍這裡的目的,恐怕就是揍敵客家大公子能安全回去的原因。”
細軟暖和的毛毯蹭着她的臉,伊塔低着頭,沉默着思考。
既然時間已經開始向前了,毫無疑問的,伊爾迷肯定活下來了,不愧是變态級别的人物……但是,揍敵客家卻發現了她的秘密,現在的問題就在于,不知道他們發現了多少呢?
在海下,在那個裂縫裡,她确實太過詭異了……
但是沒有辦法,越是靠近那裡,她的大腦就越是混亂,幾乎像是要發瘋一樣,李曉曉的幻覺,老師的幻覺,各種各樣的東西蜂擁而出,她根本無法思考。
她覺得,這恐怕和自己是異世界的一縷意識有關系……所以說,每次靠近這個裂縫,自己都會變成西索嗎?!
救命啊!
看到她隻是保持着沉默,男人又補了一句:“以及,當這艘船靠岸的時候,會有揍敵客家的人來檢查船上的成員,這是他們和本地政府達成的協議。”
什麼?!
掩蓋着心裡的驚慌,伊塔擡起頭看着男人,慢吞吞地問:“你和我說這麼多,是為了什麼?”
“因為好奇,”男人姿态随意地坐在椅子上,健康的古銅色皮膚和清亮的黑色眼睛讓他仿佛一隻性格平和的野獸,卻隐隐給人一種難以忽視的壓力,“因為我想要搞清楚一切,所以才來到這片大海。”
他向前傾身,盯住伊塔,那種眼神在某一個瞬間甚至讓她想起了庫洛洛:“你知道斯德納爾的‘災厄之洞’麼?”
知道,怎麼會不知道,她當時就應該把那個強盜頭子踹進去……
“我猜,斯德納爾的‘災厄之洞’和‘維斯特海難’一樣,是一種外來力量的爆發。但是具體這種力量是什麼性質的,被什麼所引發,又以什麼樣的規律出現,我現在一無所知。這種面對着強大的未知力量的感覺,說實話,真的讓我很興奮……同時,它也潛在着很大的危險,據我的估計,如果這種力量有意圖,它完全可以毀滅這個世界。”
男人的眼睛亮如星辰,壓迫着她,也挾裹着她:“而我,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看着他的眼睛,伊塔幾乎是在瞬間想起了一個人。
小傑,他的眼睛和小傑太像了。
是金·富力士。
整個漫畫裡最神秘的人,有着毋庸置疑的實力和極高的智能,最起碼在她的記憶裡,他幾乎可以說是漫畫裡最聰明的人之一。
我的天哪,能不能不要再來一個SSS級的生存遊戲了……
緊張的手指死死地抓着自己的毛毯,伊塔和金對視着,終于歎了口氣,露出了一個微笑:“富力士先生——”看到他的表情甚至沒有任何變化,伊塔在心裡歎息,他早就猜出自己知道什麼了吧?
所以說,一開始的懷柔行為,中間的暗暗威脅,和最後合情合理的邏輯道理,金·富力士全程都把控着所有的節奏,不急不緩,一步一步,隻是為了說服她。
他身上真的有一種罕見的善良,甚至願意照顧她的想法慢慢來,如果是庫洛洛,隻怕早就讓飛坦盡興地招待一下了……
但他确實多智如妖。
“如果我說,我知道富力士先生您想知道的,不知道您願不願意幫我一個忙?”
韋格在船邊等了一會兒,外面的陽光很毒,曬在海面上如同粼粼的碎片。
不知道過了多久,客艙的門發出了老舊的“吱呀”聲,一個高大的男人走了出來,是金·富力士教授。韋格站在船的另一側,對着他喊道:“就是這裡了,富力士教授,我們現在在維斯特海難的漩渦正中心的上方。”
“唔,是麼……”金望了望下面平靜的海面,“真的看不出來呢。”
韋格走到金的身邊:“确實,這場海難好像把一切都打掃幹淨了。”
繞着船慢慢地走着,韋格一邊遠眺一邊說:“在過去的兩天裡,各種各種的船隻搜遍了整片海域,但是幾乎找不到任何屍體,除了這個小姑娘以外,連殘肢都沒有,他們隻找到了零星的船闆碎片。包括泰希斯号,它那麼龐大的一個軀體,現在也不見了,所有的無線電和雷達都失效。”
“韋格先生,”金忽然開口,站定後看着他微笑,“我希望到了港口的時候,您能幫我瞞下這個小姑娘。我知道這樣對您來說很難,但是相信我,我不會讓您收到什麼牽連的。”
在烈日下,仿佛被冰水澆了個透心涼,韋格的心猛烈的一跳。
在海上闖蕩了這麼多年,他早已不是那個單純的毛頭小子了,看遍了世界上的各種殘忍和欺騙,他知道瞞下一個人的最好方法是什麼。
那就是殺掉所有知情者。
他毫不懷疑,這個金·富力士教授完全有能力這麼做。
但是富力士教授直視着他,微笑一如既往的坦然爽朗:“您願不願意相信我?我不會讓您,以及您的船員受到任何形式的傷害。我向您保證。”
咬緊牙關,感覺自己全身的肌肉因為緊張而繃起,韋格的腦中閃過了無數的念頭,但是最後他隻是鄭重地點了點頭:“我相信您,富力士先生。”
金也十分鄭重的回應:“謝謝您的信任。”
笑了笑,不知道為什麼,不再遮掩之後韋格忽然輕松起來,他拍了拍金·富力士的肩膀,說:“我估摸着你和那個小姑娘需要單獨談一會兒,我先去把那些兔崽子們帶走。”
金爽朗地笑了,沒有拒絕: “那就麻煩您了。”
韋格走過客艙的陰影處,看到謝爾安靜的一個人坐在陰暗的角落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謝爾,你在幹什麼?”韋格的腳步停住,疑惑地看着他。
擡起頭看了一眼自己自己的船長,謝爾抿了抿唇,許久,才開口:“我還是覺得不能相信這個金·富力士教授,他從一開始就是帶着目的來的,在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之後,他怎麼可能會管我們的死活?”
韋格冷聲喝到: “這是我的決定,我才是船長,而你給我聽仔細了,别給老子胡來!”
一片死寂,氣氛微微凝固了。
謝爾看着韋格,好像想通了一樣忽然放松了原本嚴肅的表情,懶散地站起來吹了聲口哨,說:“是,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