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血色×樂趣
當庫洛洛恐怖的念壓充斥了整個禮堂的那一刹那,即使身處于封閉的控制室,伊塔,瑞秋和莎爾老師還是在瞬間僵硬了下來。
那些冰冷的,宛如寒流一樣的東西,從每一個縫隙裡鑽進來,如同蛇的鱗片一般滑過她們的身體。
“這是……這是什麼東西?”
瑞秋顫着聲,問出了自己心底壓抑不住的恐懼。
這是幻影旅團團長的念壓。伊塔在心裡回答她。
但是她不能說出來,瑞秋和莎爾老師知道的越少越好。這些黑暗的,超乎她們想象的力量,和瘋狂而殘忍的存在……她們不需要知道,她們需要知道的,隻有陽光海灘和木屋,平靜的小巷和夜色。
所有伊塔曾經想要的,現在卻日行漸遠的生活。
望了望牆上的表,指針已經閃爍在8:28分了,伊塔來不及再多解釋,隻能催促着:“這些都不重要,你們快離開這裡,還來得及。從後門出去隻需要半分鐘,盡快地跑得越遠越好,然後……永遠不要再回來了。”
站在麥克風前的瑞秋卻沒有動,相反,她站在原地,直直地注視着伊塔,問道:“那你呢?”
“你還沒看出來嗎?”伊塔苦笑着,“這群煞星就是為了我而來的,要是我逃走了,你們就都走不了了……從頭到尾,都是我給你們帶來了這麼多麻煩,不用管我,我會沒事的。”
瑞秋咬緊了唇,沉默了一會兒,才忽然向前一步抱住了伊塔,在她的耳邊輕聲說:“謝謝你,伊塔,你才是最勇敢的公主……還有,很抱歉,我之前實在是太愚蠢了,才會不顧你就把話劇演了下去。”
伊塔從來都不善于表達自己的感情,即使是現在,她也隻能抱緊瑞秋,眼眶發紅卻隻是強硬地說:“快走快走,不知道我為了給你們争取這點破時間連身都賣了嗎!再不走你對得起我麼?”
瑞秋笑了,最後拍了拍伊塔的肩膀,轉頭看向莎爾老師:“老師,我們走吧。”
莎爾老師原本一直在微笑地看着她們,現在卻搖了搖頭:“不,我不走了。”
瑞秋和伊塔都愣住了。
此時,隻剩不到一分鐘就是8:30了,伊塔急得心頭在發顫,硬是推着她們推出了控制室,大聲喊道:“走啊,快點啊你們,讓不讓人省心啊?!”
瑞秋也拉着莎爾老師,往門口拽去,但是她也隻是一個14歲的孩子,根本拉不動已是成年人的莎爾老師。
莎爾老師堅定地站在原地,扯開了瑞秋抓着她的手,平靜地對她說:“你一個人快走吧……實在來不及的話,伊塔你知道瑞秋的全名嗎?”
此時,鐘表的指針一格格地跳動,準時地指到了8:30。
心頭一跳,伊塔忽然想起庫洛洛确實還有一個特殊規則,剛才太過焦急,以為離開禮堂才是唯一活下來的方法……她立刻問道:“瑞秋,莎爾老師,你們的全名是什麼?”
沒有想到這一層的瑞秋愣了一下,瞬間明白了:“瑞秋·格爾達。”
“瑞秋·格爾達。”伊塔重複了一遍。
她們身後,黑暗的禮堂忽然裡傳來了讓人心悸的慘叫聲和求饒聲,濃郁的血腥味和絕望的嚎叫從那巨獸之口一般的地方滿溢而出,染紅了她們身邊所有的空氣。
和伊塔猜得一模一樣,庫洛洛·魯西魯口中的“遊戲”,或者“娛樂活動”,其實就是殘忍的虐殺。
從來沒有直面過這樣恐怖的畫面的瑞秋臉色發白,粘稠鐵腥的血味讓她幾乎吐出來。
其實伊塔也快受不了了,但是她現在是全隊的理智擔當(自己封的),沉甸甸的責任感讓她的臉上裝得還是很冷靜的樣子,神态自然地對明顯已經慌亂了的瑞秋說:“瑞秋,你先走吧,我隻要知道了莎爾老師的名字,她就不會有事。你先出去等着,我們很快就會出來。”
瑞秋欲言又止,目光在伊塔和莎爾老師的臉上輪着轉了好幾圈,許久才點點頭,轉身向着後門跑去。
不知何時,黑色西裝的俠客已經倚在了後門旁邊潔白的瓷磚牆上。
他的臉上依舊挂着陽光的笑容,碧綠色的眼瞳饒有興緻的看着瑞秋,她在路過的時候狠狠瞪了他一眼,對此俠客甚至還歪了歪頭作為回禮,笑嘻嘻地放任她安全地離開了禮堂。
“啊啦,因為志願者小姐的無故抹黑,我被可愛的小姑娘們當成壞人啦~”
俠客半抱怨半玩笑地對伊塔說,不再倚靠着那面牆,而是向着她的方向走了過來。
警覺地把莎爾老師擋在身後,伊塔面無表情地說:“這還用我抹黑麼,你能不能摸摸你自己的良心,當你說你是好人的時候它們不會痛麼?”
俠客不緊不慢地走着,姿态優雅又随意,和他的一派輕松不同,随着他一步一步地逼近,伊塔的心卻慢慢地繃緊,終于,在即将停跳的瞬間,他在距離伊塔不到半米的地方才站住了。
俠客笑嘻嘻地說:“我怎麼不是好人了呀?我冒着被團長扣工資的危險偷偷地幫你,你為什麼還是對我這麼冷漠呢?啊啦,居然還把身後的人擋得這麼嚴實呀,是不是怕被我發現,你還不知道她的名字呀?”
仿佛被冰水當頭澆下,伊塔咬着牙硬撐:“誰……誰說的,她叫莎爾。”
“莎爾什麼呀?”
莎爾什麼……她也不知道啊!
忽然,肩膀被一個人輕輕地拍了一下,伊塔緊張地回頭,卻看到她身後的莎爾老師冷靜地對俠客說:“她确實不知道,請您不要再為難這孩子了。”
“老師——”
但是莎爾老師卻低頭,安撫地對伊塔笑笑,繼續直視着俠客說:“您已經知道了我的事情了吧?”
俠客歪歪頭,一副十分疑惑的樣子:“唔,知道什麼呀?我該知道麼?”
伊塔差點一口血噴他臉上,裝!你再裝!
莎爾老師卻笑了,她的笑容太複雜,伊塔辨别不清那裡面承載的情緒究竟是悲哀,輕松還是惆怅:“我走不了了吧?即使小伊塔說了我的名字,你們也不會讓我走,對嗎?”
此時,旅團幾乎已經殺光了禮堂裡所有的保镖和不了解情況的權貴,在滿桌滿地的殘肢和鮮血中,隻剩下那些牽扯其中的高層人物還活着,大部分已經吓得快瘋了——他們應該是最可憐的,因為芬克斯和信長把他們提起來扔給了剛剛砍下最後一個活着的女人的頭顱,卻仍舊一臉無趣的飛坦。
看到這些隻會本能地顫抖着哀嚎着的人,飛坦拿起桌上一張純白的餐巾擦了擦白皙修長的手指,慢條斯理地,聲音低沉輕柔,沙啞卻暗含着森冷的尖刃:“唔……該從哪裡開始呢……”
眼看着自己的搭檔一點點興奮起來,大幹一場後心情頗為不錯的芬克斯松開了西裝的扣子,随性的把外套向旁邊一扔,走向了後台:“慢慢來,飛坦,一會兒團長還有話要問他們呢。”
聚光燈還沒有熄滅,清亮的光芒流淌在庫洛洛的身上,他面無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團員幾乎殺光了禮堂裡所有的人——議會的,長老團的,知情的,不知情的,有罪的,或是無辜的。
那些痛苦和絕望在台下的昏暗裡翻滾,像是黑色的大海之下泛起的血浪。
在海面之上,泡沫和陽光,清潔而明亮,這才是庫洛洛所站的地方。
“這些長老團的屍體怎麼辦呢?”富蘭克林踢開腳邊的一具屍體,對着台上的團長說,“長老團的人就快到了,這樣他們會抓到把柄的。”
“不用管他們,”庫洛洛從台上走下來,“既然情報是我們傳出去的,他們就沒有立場和我們翻臉……而且,在混戰中,這些人究竟是誰殺的,誰能說得準呢。”
沉默下來的富蘭克林看着仿佛清隽少年的團長,他一向知道,團長有一些流星街人少有的輕微潔癖,譬如說,不必要的血,他是不會沾上的。所以他更傾向于獨自一人站在高處,俯視着他們大開殺戒。
但是流星街人對于鮮血,痛苦和死亡有自己的獨特理解,最起碼,每一個流星街人都不會拒絕一場符合心意的殺戮,會享受遊戲一樣的狩獵過程,并為此而愉悅。
那種骨子裡的嗜血性,是他們的特點。
不過團長卻極少參與。
但是,富蘭克林隐約覺得,表面上潔癖到不可理解的庫洛洛·魯西魯,本質上,或許比絕大部分的流星街人更殘忍而血腥,就如同他的偶爾釋放出來的念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