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第二點證據,就是執棋的第三段經曆。執棋提到這次執棋被困在了‘自己’的身體裡,沒有行動的自由,所以我猜測,這是執棋回憶起了自己的部分記憶。”
“至于這段記憶中與現實不一樣的部分……”謝停舟轉頭看向了完全在狀況之外的蔣奚,“蔣奚姑娘,你提到執棋出發那天你在休沐,未曾來過落棋閣,可有人證?”
“啊——啊?”蔣奚聞言站直了身子,“有……有的吧,我想想……對了,那天我睡了很長的一覺,睡醒之後拉了幾個都是那天休沐的一起在家裡打葉子牌來着,還輸了不少錢!”
她把一起打牌的幾個牌友通通都招了出來。顧歲寒默默記下了名字,準備回頭找個空去求證一下。
但假如那天忙前忙後的真的不是蔣奚,那就更可怕了。到底是誰扮作了蔣奚,騙過了所有人的眼睛,出入落棋閣如入無人之境,甚至還留下了以假亂真的簽名?
謝停舟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倘若在下的猜測不錯,執棋身陷沈和正手中的那段時間,沈和正或許是對執棋動了某種手段,導緻執棋的魂魄出現問題,記憶也随之損失……閣裡有對類似方法的記載嗎?”
顧歲寒自然是幾乎全然不記得,就把自己的目光投向了蔣奚。沒想到蔣奚思考片刻之後也是搖搖頭:“恕屬下才疏學淺,并沒有聽說過類似的方法。不過歸雁台有什麼手段瞞着我們這邊也是正常的,要是能有什麼方法捉個歸雁台裡比較有身份的問問就好了……”
說到這裡她和顧歲寒對視上了,兩個人都是眼睛一亮:“等等,我們剛捉來的陳築!我去問問刑司那邊,上點咱們的手段問問他!”
說罷她就要往外跑,謝停舟叫住了她:“等等姑娘,我也去。”
蔣奚回頭用眼神征詢顧歲寒的意見。顧歲寒點了點頭,謝停舟沖她感激一笑:“多謝執棋,執棋在此處修養,我們去去就回。”
他的笑容又變回了原先那種禮貌性的标準表情。顧歲寒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謝停舟沖她躬身一禮,随後追上蔣奚的步伐匆匆離去。
外面陽光正好,蔣謝二人穿行在柳蔭之中,落棋閣的大院裡不乏正在練功的未出師的弟子,見到他倆都紛紛停下來行禮。謝停舟匆匆應了,低聲問蔣奚:“蔣姑娘,我以前對落棋閣不夠了解,咱們的弟子除了要按不同的棋部穿不同的制服之外,還有别的着裝上的要求嗎?”
“着裝上的?”蔣奚順着他的問題想了想,“嗯……對黑棋要求會嚴格一些吧,黑棋統一要求束發至頂,不允許佩戴會碰撞出聲的首飾;白棋要求就沒那麼嚴格,因為白棋更多需要喬裝易容、潛伏打探消息嘛,照着自己需要扮演的人的身份上打扮就可以。至于沒有任務在閣中賦閑時,白棋怎麼裝扮一般也沒人管,喏。”
她點了點遠處一個穿着白棋衣服,梳着高髻的姑娘:“她那種打扮在黑棋中就是絕對不行的,因為不方便練武。”
謝停舟想着之前顧歲寒說的話,含糊地點了點頭。蔣奚好奇道:“謝将軍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啊,沒怎麼,随口一問。”謝停舟笑了笑,蔣奚也沒深究,咯咯笑了起來:“之前我還以為将軍查完姬泠執棋的案子就會離開落棋閣呢,沒想到現在也打聽起來閣裡的細務了,難道是要長待下去不成嗎?”
謝停舟沒搭話,好在蔣奚也沒指望着他答,遠遠一指前面:“那裡就是棋牢啦。謝将軍也是軍中人,應該不怕血腥吧?”
“啊,那是不怕的。”謝停舟伸手作請,“不過在下對此地不熟,姑娘先行。”
他跟着蔣奚的步伐往下走。棋牢是建在地底的,一股陰濕的鐵鏽味順着打開的門往上翻。
在徹底沒入黑暗前,他回頭看了一眼執棋院的方向,不由得回想起了那個和蒲葦一樣的執棋。
顧歲寒是白棋出身的,可是她為什麼會用黑棋的着裝要求來拒絕他呢?
是因為不想要他的東西,還是說……
那是她下意識對自己的要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