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吃痛驚呼一聲,斯哈斯哈地呼燙,卻死不放手,滿腦子都是對紅燒江鲫的執念。
楊玄刀忙從她手頭奪過碗,千禧丢了碗,揪着耳朵直跳,氣急敗壞罵出了口,“你你你站這麼近作甚!這很危險的!”
楊玄刀原本隻是想看看她在搞什麼幺蛾子,後面過了個人,他挪讓一步,卻不想她正好端着碗轉過身,看着她手上一片紅,微微皺眉,沒敢反駁,“哦……”
千禧怨怒瞪他一眼,也沒揪着不放,将其他菜端上桌,又繼續做下一道,七八個菜,菜色差不多的時候,一群人圍在那露天破爛桌上,眼巴巴等着開飯。
見有人開始動手動腳偷吃,徐玠一拍桌子,“不準動!人廚子還沒上桌呢!”
等待的過程十分煎熬,也不知道千禧什麼時候好,徐玠見他們餓虎撲食的樣,将人驅散,“去!該幫忙的去幫忙,别在這流哈喇子!”
這群人哪兒是什麼聽話的主,遊手好閑蹲在門口,卻是見江祈安從不遠處走來。
江祈安周身冷肅氣息,對一道道緊盯他的目光視而不見,看見徐玠,他冷聲問,“蹲這兒幹嘛?不挖了?”
徐玠好笑道,指了指背後的桌子,“沒瞧見麼,等着幹飯呢!你要不要吃?千禧妹子做的!”
許是有了畏懼,光是提到名字,江祈安心裡頭一陣緊縮,他沉了一口氣息,擺出教訓人的姿态,“千禧給你們燒飯?你多大的面子!”
徐玠心想他怕不是拈酸吃醋,可得意,“那咋滴,人家樂意!倒是沒煮你的飯,我分兩口給你!”
江祈安懶得跟他胡扯,走到一旁朝徐玠勾了勾手指,示意有話要說。
徐玠頓時覺着他的眼神危險,警惕地走過去,就聽他問,“楊玄刀呢?”
徐玠眸光一凜,“不知道啊!好多天沒見了!有了爹娘忘了兄弟!”
他下意識插科打诨,江祈安若有所思,背後傳來千禧的聲音,“開吃了!”
江祈安隔着破爛的草簾,隻看見她一截裙擺随着步伐翩跹,他垂眸,睫毛糾結地顫抖着,口中隐隐發苦,“去吃,吃了自己把碗洗了。”
江祈安沒了那氣勢洶洶的模樣的,甚至有些落寞地走了,徐玠摸不着頭腦,幹脆就不摸了,高高興興去吃千禧做的飯。
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楊玄刀坐在她身旁,挨得挺近,千禧不自覺往徐玠那邊挪了挪。
一群人跟沒吃過飯似的,餓虎撲食,瘋狂夾着菜,一盤盤菜在頃刻之間見了底,千禧最多隻吃了兩口!
她幹笑兩聲,“煮少了啊……”
回過神時,楊玄刀堆得滿滿尖尖的碗已被推到她面前,他用筷子敲敲碗邊,叮的一聲響,從容說一句,“吃。”
千禧狐疑地瞥他一眼,冷漠拒絕,“不用了,我吃飽了。”
楊玄刀嗤嗤一笑,眸光閃過一瞬恨意。
徐玠看着自己碗裡的菜,有那麼一瞬,也想将碗推到她面前,卻是想着他吃過的碗,她也不可能接受,白白淨淨的姑娘,能跟他同桌吃飯都不得了了。
用過飯後,徐玠招呼着幾個兄弟洗碗,楊玄刀一把将人拉到角落,吓得千禧面目扭曲,“你你你要做什麼!”
楊玄刀皮笑肉不笑的扯着嘴角,将她逼到了角落裡,“你為什麼總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我還會吃了你不成?”
“你還好意思說,說謊怪!”千禧嫌惡道。
楊玄刀當然看得清她眼裡的嫌惡,更覺有趣,隻是有些不解,“你如何要說我說謊?我騙你什麼了?不過因為江祈安看我不順眼,你就随意給我扣帽子?我還當你是個腦子清醒的女人!”
“那又如何,他是弟弟,我還能不信他!”千禧笃定地反駁他,“不管江祈安說什麼,你都不是好人。”
“不是好人你就要這般污蔑我?我從沒做過傷害你的事兒吧?徐玠也不是什麼好人,也不見你這樣對他說話!”
他這話說得怪有道理,千禧腦子當真白了一瞬,愣在原地絞盡腦汁,終是想到了有理有據的反駁,“荷花祭那晚的事兒我可沒忘!你非禮我!”
楊玄刀皺眉,眼裡寒光四射,不知多少怨恨罵不出來一樣,半晌,他扯扯嘴角,又是一聲冷笑,“呵,喜歡你也是錯?”
千禧:“……”
千禧向來不是個嘴很笨的人,可是面對楊玄刀這人時,總會有些無措慌張,許是那張臉的緣故,看着他時,悲傷愧疚遺憾難過難以從腦中消散,想要抓住什麼,卻又知道他不是武一鴻,一遍遍告誡自己,不能将人當做替代……
那樣的情感萬分複雜,以至于她時時刻刻保持着警惕。
她又想了好一陣,才遲鈍地駁斥,“喜歡也不能非禮呀!”
楊玄刀歎了一口氣,不管不顧強行拉扯着她被燙傷的手,從兜裡摸出一罐藥,千禧死命掙紮,卻敵不過他力道極大,隻能任他将藥粉撒上去。
哪怕知道他是關心傷勢,她也抗拒着沒對他說一句感謝。
楊玄刀在她手背上輕輕一吹,灼熱的氣息讓千禧猛的縮手,藏到了背後,“我自己來就行。”
楊玄刀默默咬緊了牙關,一口氣始終咽不下去,“跟我走,我帶你去青州,别整天在這兒跟人磨嘴皮子,當煮飯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