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鄉長問情況,王策滿面愁容,“不容樂觀。”
王策搖頭笑了,“今兒還有人被打得鼻青臉腫,千媒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江祈安深吸一口,沒敢說得過多,隻道,“讓他們自己克服。”
“那是自然,萬事開頭難嘛。”
江祈安擰着眉毛,幾番思索後,微微歎息,“菜色可以再加一個,安排人每日購置些果子,每月領奉錢時,額外給一筆費用以資獎賞,給多少你核算一番,寫個條陳給孫縣丞。”
王策大喜,“這好啊!要宣布嗎?”
“要,此刻便去。”
王策聽了這些話,立馬對着衆多同僚宣布了江祈安的安排,卻未收獲衆人的歡欣鼓舞,王策一時摸不着頭腦。
江祈安在某個角落盯着這場景,也有些納悶,給得太少?
呂媒氏率先提出了異議,“其實也不必着急嘉獎我們,倒不如把這錢給這些人安家,他們為什麼對咱們不信任,還不就是因為以前見慣了世道險惡,貪官污吏嘛!”
“要我說,給他們多貼補些,等他們把房子建起來,安下心了,以後生老病死還不得賴我們管,那時就好管了!”
不少人也跟着附和,“是喲,太窮了怎麼管,個個都似餓虎撲食,獸性大發,管不住的。”
此言不無道理。
之所以惡,就是因為過慣了居無定所的漂泊日子,沒有能依靠的官府,萬事隻能靠自己,無奈又絕望罷了。
江祈安忽的走進他們吃飯的院子,此時餘晖燦爛,他稍稍瞥了一眼角落的千禧,迅速收回目光。
他往中間一站,朗聲開口,“這獎賞可不好得,需得諸位使出萬分力氣,出了力還請大家安心收下。”
“至于蓮花村的人如何安家,我有詳細周密的計劃,到時候還得仰仗諸位!”
他朝衆人拱手一禮,微微颔首,哪怕隻着素衣,也是稱得上豐神俊朗,還是個掏錢發獎賞的人,怎麼看怎麼俊,底下人一片叫好。
千禧見着人,心裡的郁結瞬間消散大半,天塌下來,還可以找江祈安嘛,她喪氣個什麼勁。
見江祈安離開院子,她尾随着人就去了,見他進了臨時住的屋舍,千禧幾步追過去,剛要追上他的衣角,門被江祈安砰的一聲重重關上。
千禧望着面前這扇鐵了心的木門,傻眼了,他還沒消氣……
雖然不是愧疚,但總歸是被她惹傷心了,她有哄好他的責任,更何況,今天可是好不容易逮着人。
她輕輕扣門,語氣像逗弄孩子,“江祈安?你吃飯沒有?”
“不在。”裡頭傳來利落的聲音。
“你讓我進去說說話好不好?”
屋裡頭沒了聲,千禧想着對她心腸沒那麼硬,這會兒估摸着正起身開門,卻不曾想,又傳來他冰冷的聲音,“我很忙。”
千禧這會兒可算意識到事情不簡單,稍稍慌了神,“江祈安,我說得很快的,就一句話!”
“你在門外說便是。”依舊聲音冷淡。
千禧一時生了氣,又想到她以前也是這般拒絕江祈安,一次又一次,也不怪他生氣。
她夾着嗓子,變得溫聲細語,“都是些悄悄話,不能讓别人聽見。”
江祈安越聽,那眉毛就跟打了死結似的,氣息也變得紊亂。
既如此,那就更不能聽了。
屋内很窄,一張桌案,一張床,他轉身直挺挺倒在床上,被子蒙過頭頂,“我累了,還請千媒氏讓我睡個好覺。”
話語冷漠又決絕,還帶着一絲厭惡。
千禧覺有些錯愕,她真的闖下的彌天大禍,不可原諒麼?
她原本還以為,不過是鬧脾氣而已……
難道江祈安是真的決心不理她,放棄這段關系?
千禧心裡頭怪難受的,若是回避了,這事就會鬧得更大,且必須面對面說。
她舉起手猶豫半晌,最終堅定地叩響門扉,“江祈安,我有公事找你,你容我說一句話。”
江祈安在被子裡捂了好久,直到喘不過氣,掀開被子,屋裡有股灰塵的味道,是掀開被子也解不了的悶熱,索性就拉開了門。
開門的一瞬,看見她,他又覺自己軟弱。
沒見她時,他便繳械投降。
見了她,能說出什麼硬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