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恍然明白,扯着嘴角幹笑,“也是,那要如何解決呢?”
千禧想了想,“你平時罵他得多嗎?”
“罵,天天罵。”
“那你回去哄着他,他做得再錯,也不要罵了。”
婦人大驚失色,怒道,“就他懶成那樣,我還得哄着他,那不把他慣得無法無天嘛!我憑什麼啊我!”
千禧道,“你罵了那麼多年,你男人明顯都當耳旁風了。他很滿足,他不想改變。相反,你每次罵完他,又去給他收拾爛攤子,一次又一次地遷就,這才叫慣着他。這樣的日子過久了,你的罵一點作用都沒有。”
“多年的習慣已經養成,并非你嘴上說幾句就能讓他改變。要讓他變,就得讓他痛。如何才痛?對于你這樣的中年夫妻,難得一見的溫柔,多年積怨的釋懷,溫情曉意的理解,讓他重新嘗到甜頭,等他知曉好處,你再用這一份甜頭吊着他,去重新建立夫妻間的界限與規則。”
婦人聽完并不服氣,“可美得他喲!”
千禧勸道,“沒法子,姐姐,誰想要改變,誰就要先變。”
楊玄刀和徐玠在後面聽得咬牙切齒,不知為何,千禧的話讓他們生出了幾分緊張。
婦人含糊其辭并不應,千禧能做的,也僅僅是根據自己的認知,給出建議,願不願相信,能不能執行,執行到什麼程度,還得看她自己。
千禧補了一句,“姐姐,這也是一家之言,沿路還有許多媒氏,你可以都去問問,或許還有更好的法子。”
後面排隊的人漸漸變多,下一位是個青澀的小公子,他簡單說了自己的事,“我與一位姑娘私下定情,父母卻給我說了另一門親事,父母以孝道恩情苦苦相逼,可我不願辜負那姑娘。”
千禧看他年紀小,穿着富貴,稍稍思考,“你若年滿十六,就與父母分家,先去立業,再談婚事。”
“分家?我父母不會允的!”
“分家不是一件壞事,父母親情若在,于你們關系影響不大,唯一影響的人是你,你要自己擔風雨。就這麼一件事,你若無法與你爹娘對抗,更無法證明自己有承擔的能力,那你如何向那姑娘保證你能擔起一個家呢?”
“可那姑娘若是等不到我立業呢?”
“那要等她嫁給你後,發現你處處受制于父母,昔日鴛鴦終成怨偶?”
“我會對一輩子對她好的!”男子據理力争。
“小兄弟,我信你的真摯。但擔責任和不擔責任完全是兩方天地,等你擔起責任,你的想法也會變。你若不敢,連這份真摯也難免會讓人懷疑。”
男子語塞,若有所思地離開。
楊玄刀和徐玠對望一眼,皆不寒而栗。
下一位是個年輕姑娘,“姑娘,我嫁人兩年了,平時待公婆孝敬,丈夫對我也好,但不知為何,公婆待我就像客人那般,我總覺着自己是個外人……”
“外人?”千禧挑眉,這倒是稀奇,“公婆苛待你了?”
姑娘搖頭,“并非如此,婆母待我細緻,我的喜好她記得清楚,公婆也不是惡人,就是待我很客氣,譬如我往家裡買的吃食,我不說讓他們吃,他們絕對不會動。有時都變味兒了,他們甯肯忍着難吃,也要笑呵呵吃下去,吃得鬧肚子也不跟我說,大半夜自己悄悄去看大夫,我就覺着,他們到底有沒有把我當做一家人。”
“他們對你丈夫也這樣客氣?”
姑娘思考片刻,“比我好一些,但比起我爹娘,也算客氣的。”
千禧開了眼,她還真沒聽過那麼客氣的一家人,“呃……既然你沒有感受到苛待,那就姑且認為他們并沒有苛待你的意思。”
“你可以問問你丈夫,是不是與爹娘之間有隔閡,從你丈夫的經驗推斷他們的行為是否正常。”
“然後呢,姑娘不妨多多求助你公婆,但你的問題最好是他們能輕松解決的事。”
“再來嘛,公媳之間生一點正常,你可以先從婆母着手靠近。”
姑娘問,“如何靠近呢?”
“姑娘,不論男女,肢體接觸都會讓人更親密,你可以多與婆母相處,買菜時多牽牽她的手。多與你婆婆聊聊她讨厭的人和事。”
“為什麼是讨厭的?我常與婆母聊她的喜好。”
“同仇敵忾嘛,厭惡是比喜好更深層的秘密。”
千禧給她講了些小伎倆,姑娘信心十足地離開。
徐玠和楊玄刀都躲到她後面去了,徐玠腳賤,踢了踢她的凳子。
千禧轉過頭來狠狠瞪他一眼,“作甚呐!”
“你哪兒學來的唬人手段?一套一套的!”徐玠撐着身子,笑容散漫。
前面還有人等着千禧,她十分不耐煩,對着二人發飙了,“滾遠點!”
徐玠竟是心頭一酸,笑容微凝,卻在片刻後,又恢複了那不羁的笑容,轉頭對着楊玄刀,頑劣地道,“啧啧啧,好兇,你敢娶?”
楊玄刀望着她不斷點着的頭,嘴角微揚,故意提高了音量,“有什麼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