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岚縣時,千禧聞着岚縣的味兒都覺着清新。
大街小巷都開始張燈結彩,荷花祭就在五日後,家家戶戶都備上了最好的貨,準備大幹一場。
舒念芝當然也帶回來了,回到江祈安的宅子,她又開始心慌,不知道該幹嘛。
千禧先在江祈安家收拾東西,見她跟個無頭蒼蠅似的亂竄,與江祈安對視一眼,“要不讓她在荷花祭上搭個台子唱一曲兒?”
“行啊。”江祈安并不在意,千禧說什麼便是什麼。
荷花祭本就是金玉署主辦,每年都會有表演,加塞一個人對千禧來說不難。
她将舒念芝叫到一邊,鄭重其事,“你聽着,江祈安既然說要養你,那你就不能得寸進尺,更不能給他惹事兒!”
舒念芝翹着下巴,非得擺出不屑模樣,“誰給他惹事了!我什麼都沒說!”
千禧慈祥笑了,“那便好,咱們念芝最明事理,五日後的荷花祭你想去唱上一曲兒嗎?”
岚縣人怎麼可能不知道荷花祭,舒念芝心潮那個澎湃,“真的?”
“當然!”
“去!當然要去。”
“那好咯,你唱曲兒得的賞錢八成歸你,兩成歸江祈安,可行?”
舒念芝還沒想過這事兒,雖然她很願意,但聽說要分走她的錢,有些不開心,“為什麼要分縣令大人,他已經很有錢了……”
千禧耐心給她講,“你唱曲兒很有天賦,以後一定聲名遠播,但你若完全不懂人情道理,以後一定會受人蒙騙,所以從現在開始,你得學。”
“學什麼?”
“學利益往來,明白自己什麼值錢,什麼可以交換利益,天上不會掉餡兒餅,你和江祈安畢竟不是親兄妹,也沒個感情羁絆,白吃白喝人家難免煩你。但你能用那兩成的利作交換,他心裡也樂意不是?”
“哦……”
“不要含糊其辭,願意就說願意,不願意就說不願意。”千禧神情認真,在一點點帶她進入談生意的場景。
舒念芝點頭。
“不要點頭搖頭。”她忽然嚴厲起來,“你若糊弄,以後就是被人糊弄的命。”
“我願意。”舒念芝道。
“好了,你應下了,那你去找江祈安談,問他答不答應?”千禧引導着她。
“為什麼還要找他說,你不是都說清楚了嗎?”舒念芝懵懵的,不解她的行為。
“我是第三人,做中做保不擔事,要是騙你兩成利,江祈安一分沒拿到,到時候找你要錢怎麼辦?”
舒念芝壓根沒往這方面想,傻乎乎地點頭,“噢……”
千禧帶着她去找江祈安,非逼她自己跟江祈安講清楚,她說完後,江祈安狐疑看向千禧,千禧給他使眼色,還咳嗽兩聲。
他明白了,立即換了個端正坐姿,“兩成不行,你六我四,你的琵琶錢也挺貴的。”
千禧憋不住想笑。
舒念芝對千禧橫眉豎眼,對江祈安可沒那個膽子,乖乖應下,“也行……”
“不行!”千禧喝道,“出力的又不是你,三七分,不能再少了!”
江祈安還演上瘾了,“出力的如何不是我?荷花祭的節目早就敲定,替你跑通關系,加塞一個節目,這些都需要出力。”
千禧立馬反駁,“要去跑這事的人是我!出力的也是我!”
“那你也要分利?”江祈安挑眉。
舒念芝看他倆吵來吵去,有一種被糊弄的感覺,在青樓收錢全都由鸨媽媽收,最後分到姑娘手裡也不多,個個都在叫錢少,但她從未想過這裡頭邏輯,隻覺得自己上台演出,絕對比他們掙得都多。
江祈安之前從未找她要過錢,今天卻跟她說得明白,他也是要錢的。
千禧跟她講過,她對江祈安有用,江祈安才會養着她,跟着江祈安也的确會有更多機會,千禧又是金玉署的人……
她忽然悟了什麼,對二人開口,“我隻要五分利,剩下的江大人和千姑娘分,可好?”
千禧目露驚訝,望着江祈安,“江大人可好?”
“嗯,行。”他颔首應下。
舒念芝又讪讪道,“那以後還有機會去别的地方唱曲兒嗎?”
上道的!
江祈安道,“隻要你能賺錢,我定想着法兒給你找機會。”
舒念芝心跳莫名快了,脫口而出,“我肯定能賺錢!”
江祈安可忙,談妥後就沒再管她,又跟千禧交代了幾句,說待會兒找人送她回家。
千禧已經收拾好東西,左右張望,“怎麼不見江年?”
江祈安微微皺眉,淡淡道,“我讓他走了。”
千禧盯了他半晌,才問出口,“是因為他編排我嗎?”
“算是吧。”
千禧也不知該怎麼說,雖然被人編排也的确讓她不舒服,但考慮到江祈安,她有些擔心,“你現在也做官了,身邊沒個熟悉的人幫襯,那麼多事怎麼處理得過來?”
“再找人便是。”
“主仆之間也有難以磨合的情況,你又不愛講話,什麼事兒都憋着,誰能替你考慮周到?以後你隻會更忙,江年辦事還是利落的,能用好人,也是縣令要修習的功課,不是麼?”
江祈安沉默片刻,“無礙,世間能人千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