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岔開話題,千禧猛松一口氣,“去啊,你願意帶我我就去!”
“那明日再給你置辦一套衣裳。”江祈安估摸着說送,她定然又不接受,現下倒是極好的機會。
“要穿得那麼好?那雲紗也不差吧……”千禧很是懷疑他的動機。
“那些夫人們個個都穿金戴銀,你若去了,不自在可不好。”
千禧思索一番,“也是,要遭幾個白眼,那就是給自己找不痛快了。”
江祈安淡淡笑了,别過臉去。
“可是你哪來那麼多錢,大手大腳花錢可不行,以後還娶媳婦兒……”
話未說完,江祈安轉過臉睨着她,直想翻個白眼,“我怎麼說也是個官,給你買的還不及舒念芝的零頭!”
不及零頭!
千禧登時有些胸悶氣短,虧她還小心翼翼替他算計,他給别的姑娘花錢那麼舍得呢!
不過她也隻能暗自較勁,她管不着他怎麼花錢,隻是忽然想到舒念芝,“你這樣闊綽,怪不得人家姑娘誤會了……那你還帶舒念芝去麼?”
江祈安一聲歎息,隻覺頭痛,“不帶了,人家不願嫁,我也不指望她,送回青樓去吧。”
千禧忍不住想奚落他一番,“哼!你這不是瞎折騰麼,早知如此,你把這事情交給我,我給你辦得妥妥帖帖!”
江祈安垂頭,當時也這樣想過,但要千禧幫他挑選一個女人這話好像難以說出口,隻能作罷。
他又實在不懂女人,在他的認知裡,女人就是像千禧這樣的,現在看來,他對女人的了解實在匮乏,包括對千禧。
他腦袋耷拉着,氣息恹恹,千禧看不得他垂頭喪氣,隻得安慰,“其實……我覺得她并非不想嫁。”
江祈安在石桌上玩着樹上落下的葉子,“看不懂她。”
“這不難懂。”千禧坐直了身子,替他仔細分析,“她也未必就是想嫁你。”
江祈安掀起眼皮,想起他被下藥,她貼過來的感覺了,此刻仍然焦躁,又不敢對千禧言明。
“你想啊,她在青樓長大,且并未接觸過客人,又到了情窦初開的年紀,腦子裡對男人滿是好奇。”
“但她理解的男人是什麼樣的?替姑娘贖身,為姑娘花錢,送金銀珠寶,嘴上甜言蜜語,這對她這樣的姑娘來說就是極好的男人!”
千禧蓦地嘿嘿一笑,“嗯,你全占了,還長着一張漂亮的臉,又是個縣令,在岚縣地位頗高,她一時誤以為你對她有意也是可以理解的。”
江祈安不服,“我沒對她甜言蜜語。”
千禧撚了片樹葉朝他抛去,“笨呐你!你知道什麼叫甜言蜜語麼?”
江祈安不應。
千禧學上了嬌俏的小姑娘,“老爺我想買琵琶!”
又壓低了嗓子學男人,“嗯,買!你要什麼都給你買!”
她朝江祈安挑眉,“看懂了嗎?這就是最緻命的甜言蜜語。”
江祈安努嘴,他不服,無語至極,“完全不是這樣!”
“那是在你看來,要是我,我也會覺得這男人怕不是對我有意思!”
江祈安費了些力氣才壓住那口惡氣,一字一頓,“我沒有!”
又據理力争一番,“那你說說,我明明與她談好了要嫁的人是刺史大人,刺史大人正當意氣風發的年紀,那日你見了,可是相貌堂堂?論地位,論财富,哪一樣不比我好?她怎麼就想不通呢?”
千禧見他氣急敗壞可有意思,不禁挑高了眉毛,甚至想哈哈大笑,她憋着笑,“這個嘛,你低估了這個年紀女子對好相貌的渴求。”
江祈安才不想信,相貌好有什麼用,又不能讓她多瞧兩眼,不禁“嘁”一聲。
“還有一點,或許青樓鸨娘一直将她當成花魁培養,天天誇贊她貌美,要她苦練技藝,卻沒給她實際的好處,她心裡就盼着有朝一日真能變鳳凰。”
“而你恰好是将她贖出青樓的人,也就是她能接觸到的第一個富貴老爺,所以她急不可耐地想從你身上驗證。”
江祈安道:“地位,權力,富貴都不足以讓她等?”
“那可是數十年如一日的吹捧啊,誰能受得住那樣的等待煎熬呢!”
“至于你說的刺史大人,看不見摸不着,隻等得人煩心!就像我迫不及待想說一門親事一樣的心境。”
“哦……”江祈安咂摸着,“所以我成了她證明自己美貌的工具?”
“嗯,除去相貌吸引,大抵就是這樣了。這樣一想,她并不是想嫁你,而是要所有男人為之傾倒!”
“所以嘛,這門親事還有得談,你如何考慮?”
千禧定定望着他,江祈安想了一陣,搖頭,“不好,她又急又燥,嫁過去指不定又出幺蛾子,到時候我還得落了埋怨。”
千禧一想她那麼得罪人,嫁過去也怕落得慘淡收場,應道,“嗯,有理,送回去吧。”
赴宴那日,千禧果然又得了一身衣裙,珠光寶氣,璀璨得晃眼,她上了馬車,江祈安早就等着了,見她上來,眸子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