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裡待她好?攏共也就說過幾句話,她要嫁人,該添置的東西就得添置,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江祈安愈發生氣起來,“那我要怎麼辦?”
“說清楚呗,以後是留在你宅子裡,還是給了她身契,都由你。”
江祈安蓦地覺得她語氣暴躁,不對勁,他挑眉,眸光狡黠,“你在生氣?”
“我生什麼氣?”千禧脫口而出,“你這麼大個人了,莽撞!就算你要借此拓寬人脈,也要考量對方有沒有能力勝任,還是個官呢……”
江祈安被罵得啞口無言,“噢……我又不懂姑娘……”
他也不知道這事兒還能半道反悔的,平白遭了這無妄之災。
不過他還是聽了千禧的話,去州府談完事情後,已是傍晚時分。
千禧又去了濟世堂,他趁着這個閑暇,乖乖找到了舒念芝。
舒念芝将人請進屋,順手就将門關了,手忙腳亂地替他添茶。
添完茶水,她坐到江祈安對面,怯生生地望着江祈安,楚楚可憐又嬌滴滴地開口,“大人是來趕我走的嗎?”
“嗯……并非趕你,姑娘若不願嫁,我大可将身契給姑娘,是商戶籍,會給姑娘些銀子,姑娘盡可做些小生意。”江祈安淡淡道。
舒念芝聽完一股子氣,急切地質問他,“可我生來就在青樓,識不得幾個字,大人若這就要趕我走,我如何做得來生意?”
江祈安笑容疏離,語氣淡漠,并不回答她的問題,隻道,“送姑娘回青樓也是可以的。”
舒念芝一聽便急了,“大人如何能這般對我?當初把我從青樓救出來的是你,現在要趕我走的也是你,你就這般冷情?鐵石心腸也不過如此!”
江祈安聽得有些煩躁,若是個講理的,他才能溝通,但她話裡話外都在斥責他負了人心,是青樓慣用的話術的嗎?還是她真這麼以為?
他左想右想,他們隻在青樓見過一次,回宅子時見過兩次,她講她需要琵琶和衣裳,他便吩咐江年去買……
再來就是從岚縣出發那日,也沒說上話,到菱州下船的時候,她忽然就說她不嫁了。
他沒有出格的舉動,早知該立下字據,免去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想着,不知不覺飲了一口茶水。
他擱下茶杯,不笑了,面容嚴肅冷峻,“舒姑娘,你誤會了,我從頭到尾未曾有過半點逾越舉動,冷情與鐵石心腸更是無從說起。”
舒念芝看他放下杯子的手,眸光隐隐得意,語氣也就從容起來,“沒有逾越舉動?大人都進了我的閨房,還說這樣的話?”
“哼!說得大人多清高似的,大人心裡不知多龌龊,惦記人家有夫之婦,大人的姐姐也不是什麼好人,一丘之貉罷了。”
江祈安聞言,眸光一凜,“舒姑娘,你别把所有事攪得一團亂可好?”
舒念芝一愣,他身上的氣息變了,莫名透着一股陰鸷威壓。
“你嫁,以後是皇親國戚,前途寬廣。你不嫁,我也抹了你的賤籍,你成了自由身,又生得一副好皮囊,照樣未來可期。”
“但好路你是一條都不走啊!”江祈安指尖點着桌子,悠悠道,“你憑什麼覺得,你想嫁,我就非得娶你?”
“你又憑什麼覺得你能威脅我?”
“就算你覺得我和千禧不清不楚,但那又如何?你張着一張嘴到處說,别人就信你了?可别小瞧了别人。”
江祈安說完,站起身準備離開,起身時,他有一陣眩暈,眼前似乎有點重影,他回頭望向那茶杯,又淡漠轉過頭,徑直走去開門。
舒念芝卻猛地沖上去抱住了江祈安,紅着眼眶,泫然欲泣,她聲音嬌柔至極,“縣令大人,是念芝錯了,說了不該說的話,你原諒我可好?念芝什麼都聽您的……”
她身上芳香,江祈安眼前陣陣白晃晃的光,竟一時沒推開。
她抱住他的同時,隐隐去蹭着他的身體。
“唔~”江祈安騰起一種異物襲擊之感,驚悚地将人給推開了,任那美人摔倒在地,他頭也不回,大步走出了房間。
原當她是個十七八的小姑娘,卻忽略了她長在青樓,該學的手段自是一樣不少,江祈安一股怒氣卡在胸腔,悶悶的。
煩躁……
煩躁啊……
也不知是被人侵犯的惡心,還是被人下藥的羞憤,他渾身像是火燒一般躁動,沖回院子提了一桶水,驟然從頭頂淋下。
全然壓不下那個燥意,連同欲望也變得張牙舞爪。
隻是沒有情欲加持,那感受并不舒适,甚至是焦躁的痛癢,迅猛地在四肢百骸之間亂蹿。
萬分難受,他隻能一桶又一桶澆着冷水。
夜幕降臨之時,他才感受到那麼一絲清涼,讓他暫且恢複了一些理智。
他濕哒哒地在井邊靠了一會兒,好在緩過來了。
莫名一聲嗤笑。
可不該小瞧小姑娘,也不該太過心慈手軟。
他從不想做個惡人,但若受人欺辱,他也不吝變得心狠手辣。
他是這樣想的,但僅僅隻隔了片刻,待燥意勉強平息,他又覺得算了,千禧定會罵他蠢笨,一個小姑娘他都擺不平……
想着,那一股燥意好似仍然存在,他靠深呼吸及凝神靜氣勉強能壓制下去。
他換了一身幹爽衣裳,濕漉漉的頭發沒束起,松松散散一攏,便去了濟世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