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奇,就問問。”千禧滿不在乎的模樣。
“那就不告訴你了。”他伸手,就要去推門。
千禧忽的就生氣了,“不告訴就不告訴咯!”
弟弟長大了,有秘密了!
她轉身就回自己的房間去,江祈安矜持不了片刻,立馬追上去,“我跟你說。”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不聽?真不聽還是假不聽?不聽我可走了!”
江祈安硬氣起來,還沒走到門口,便被喝住,“回來,快講,講完睡覺了。”
他坐上了凳子,慢條斯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哎……”
千禧饒有興趣地看着他歎氣,“喜歡人家?”
江祈安瞪她一眼,“呵,亂點鴛鴦譜?”
千禧俏皮地眨眨眼。
“本想給她說門親事,可人家反悔了。”江祈安道。
一說親事千禧就來勁了,“你細說。”
“我去青樓把人買回來的,想牽線搭橋,給新上任的菱州刺史做妾室,原本她答應得挺好,我便找人教她些禮儀,原本萬事俱備,早晨下船時,她卻忽然說不願嫁了。”
千禧明白了,“她多大年紀,那個刺史大人多大年紀?”
“她十七,菱州刺史三十,原配夫人難産而亡。”
“你這……說得好聽你叫牽線搭橋,不好聽不就是賄賂?”
江祈安擡眸,眼神變得小心翼翼,“也算……千禧,我需要人脈。”
千禧凝神想了一會兒,也覺得正常,常有漂亮姑娘高嫁的事,有人過得好,有人過得差,這對身份低微女子是一次翻身的機會,不好評判,“但人家不願意,你還送嗎?”
“她不願意我怎麼送?送過去膈應刺史大人?”
千禧微微點頭,“那你準備拿她怎麼辦?”
江祈安忽然湊過身來,“你幫幫我?我說給她身契還她自由身,但她非要留在宅子裡,說要給我做仆役。”
“我怎麼幫你?你不缺錢,多一個仆役不好?”
“不好。”
江祈安回答得快而笃定,千禧不解地問,“為什麼?”
“就是不好!”江祈安聲音急了些,“你再幫我問問,她究竟願不願嫁?這個菱州刺史是當今皇後的表弟,也算是皇親國戚,以後前途無量,若是能成,我便認她做我的義妹。”
“你就當說一門親事。”
皇親國戚的大官,這個條件聽起來還是挺誘人的,對青樓女子來說,是一個翻身的機會。
也有顧慮,就是因為身份差距,往往遭人輕賤,究竟能翻身到怎樣的境地,得看那姑娘的心智。
千禧雖有些為難,還是應下了,“我可以幫你問,但嫁不嫁,讓她自己選。”
*
翌日,千禧早早就去找了舒念芝。
她蹲在井邊洗衣裳,千禧喊她,她擡頭時,一雙眼通紅,似是哭過。
千禧也蹲下身,好聲好氣地問,“姑娘怎的什麼?受人欺負了?”
“沒有!”舒念芝語氣很沖,目光也不甚友善。
“那姑娘是傷心?”
“你又何必惺惺作态來可憐我?”她撒氣似的揉着衣裳。
千禧一懵,瞬間恍然大悟,面上卻不顯,“姑娘為何朝我撒氣?”
“我……我哪裡朝你撒氣!”她更急了。
“那你這般對我說話,我心裡很不好受。”千禧悠悠坐到一旁的小凳子上,“我沒得罪姑娘,姑娘莫不是把我想成了敵人?”
舒念芝擡起頭,恨恨看了千禧兩眼,又紅着眼挪開視線,語氣輕蔑,“倒并非敵人,就是覺得姑娘有夫之婦,與名義上的弟弟未免過分親近!”
“平日裡都說我們青樓女子下賤,将我們青樓女子貶損成爛泥,卻不想媒氏也這般!”
千禧心驟然一落,近來與江祈安好似的确處得太近,媒氏乃道德典範,失德是大事,她明知江祈安有意,卻仗着姐弟這層關系,享受着那被人珍視的感覺。
實在是……惡劣。
她回避舒念芝的話,慌亂壓住了心思,咽了咽唾沫,恢複平和的面容,“那我與姑娘說門親事如何?”
舒念芝立馬就轉過了頭,“和誰的親事?”
千禧笑笑,“姑娘想嫁誰,我便說誰。”
舒念芝愣了一瞬,她唇瓣微啟,頓了一會兒,才小聲吐出幾個字,“江大人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