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不明其意,“哪裡摳搜?”
“就這包枇杷放在那營帳裡,我順手拿起來吃了兩個,被這小子看見,一聲不吭給我藏了,害我找多久!”
千禧聽完推他一把,“你小子怎麼那麼摳搜,還不給咱錢爺吃了,錢爺多辛苦!吃你幾個枇杷應該的!”
千禧還在對他挑眉,意思是要他哄着許多乾。
江祈安幽幽望着她,一聲不吭,目光停留了好久,才妥協道,“行,錢爺想吃,以後給您備着。”
三人扯完,已是日落西斜。
江祈安跑去隔壁鋪子借了掃帚,将果皮給掃了。
那鋪子裡的大嬸剛才聽稀稀拉拉聽到他們的内容,知道了他們身份,這會兒見他掃地,滿眼放光,“縣令大人還親自掃地啊!”
江祈安淡淡嗯了一聲,他不掃就是千禧掃,反正許多乾肯定不會掃!
許多乾不僅不掃還催促着人快走了,念個不停,“快走了,啰啰嗦嗦的,你不是還要請将軍吃飯嘛,讓他出點兵蛋子幫忙來挖溝!談不成我以後就不幫你了!”
掃完,江祈才放了掃帚,跟着人離去,腳步猶猶豫豫,“千禧,我得走了,你早些回家。”
千禧也有些不舍,她拽着江祈安在他耳邊悄聲問道,“那枇杷是不是在馬兒洲摘的?”
江祈安點頭。
那是他們倆發現的枇杷樹,就那一棵樹的果子又大又甜,外面根本買不到那麼好的枇杷。
千禧心碎啊,她才吃了兩個!
“還有嗎?”千禧眉頭緊皺,十分緊張。
“頂上還有點兒,我明天去給你摘。”
“說話算話啊!我好饞……”
她語氣親昵,江祈安聽得眉梢揚起,“嗯。”
二人都沒開口,氣氛沉寂片刻後,江祈安道,“你早些回,快天黑了。”
千禧乖巧點頭,依依不舍的目送他離開。
他好忙碌。
公爹以前在縣衙任衙役時,常常談起縣衙的事情,他說,縣令這個官有人當得清閑,甚至城裡的百姓也會清閑。
也有人做得忙碌,這樣的忙碌有時候也會被罵,說是勞民傷财,但是所有的舉措,都得往後看,十年二十年許是能看出門道。
江祈安無疑是後者,銳意進取,千禧總聽得有人罵他,但于百姓而言那很正常。
她是因為知曉得更多,才能去理解他,越是理解,就越不忍心。
每次見他,要不是病了,要不就跌進溝裡了,總是一副灰頭土臉的模樣,今日穿得那麼幹淨,裙擺上依舊有黃泥。
明明還有許多話想跟他講,卻再也不忍去依賴他。
竟生出一種弟弟長大了留不住的感懷……
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街巷,房檐瓦當還有暖黃的陽光,巷子卻驟然陰冷不少。
日頭落得快,拐過街角便沒了餘晖,天快黑了。
巷子尾猛地蹿出一個人影,又重重拍在了千禧的肩上,這黏膩厚重的手感。
千禧嘴角微抽,不會是他吧……
一轉頭,正是周大順那張臉,依舊是歪七扭八的發髻,黃焦焦的衣領,“千媒氏,這兩日都找不見人,你什麼時候給我說親?”
千禧面容僵硬,“我不是讓你整理内務嗎?你衣裳怎麼還沒換?你家也不缺衣裳穿吧?還有你那頭發,一绺一绺的,洗洗幹淨不好嘛!”
“我管你那麼多,我爹說了,我都三十幾了,金玉署必須給我找個媳婦兒!不然我就上縣衙告你,我二叔是縣衙的主簿!”
千禧嫌棄死了,小聲嘀咕,“我弟還是縣令呢……”
周大順沒聽清,“什麼縣令?你說什麼?”
“我說,你一個生活都不能自理的人,我怎麼給你說媳婦?你若屢教不改,我可以把你列為劣民!”
“你憑什麼說我是劣民,分明就是你們金玉屬的人偷懶!”
千禧不想與他多說,腳下加快了步子,冒着頭往前走,“得了!你不收拾好自己,我不可能給你說媳婦!哪日收拾幹淨了再說!”
周大順可不服氣,一路纏着千禧,念個不停,說來說去也就隻有那幾句話,什麼強制婚配,什麼二叔是主簿,什麼金玉署的人無能……
煩死人了!
周大順見千禧不理他,竟開始動手動腳,一把揪住千禧的衣裳,拉拉扯扯,說什麼也不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