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涼的海風拂面而來,親吻她的發梢,撩動她的裙擺。
她聞到幹淨的海鹽味,濃郁醇厚,既挑逗她的鼻腔,又誘引她的味覺。
她難耐地舔舐尖利的牙齒。這顆為标記Omega而生的利齒,此刻就如戰場上的鋒刃,渴望着侵入、掠奪與征服。
她知道是自己的易感期來了。
潮起潮落,波瀾溫柔地一遍遍吻上海岸,明月之下,基蘭面容皎麗,藍發随風輕舞,彩鱗燦若繁星。他驚訝的瞳仁中,倒映着甄珠紅撲撲的臉。
“為何回來?”基蘭輕聲,好似夢呓。
是啊,為什麼呢?
甄珠自嘲地笑。
明明隻要告訴父親,偷盜鲛珠淚的是“阿蘭先生”,并略施小計,從基蘭手頭把鲛珠淚帶回甄家,她就可以擁有第二次機會了。
她魂牽夢萦,求而不得,願付出全部去奪回的家主之位,從來沒有離她這麼近過。
但她拒絕了。從那個家,逃走了。
身為甄家千金的她,才色俱備,十六歲時不負衆望地分化成了Alpha。
然後便是研讀商學,萬人追捧,父親會懷着期待的目光看着她,上流人們會以欣賞的口吻和她搭讪。
“小珠,這幾筆生意你應該能談成吧?什麼,你說做不到?那歸城的學費怎麼辦?你下次宴會的禮服怎麼訂?”這是父親的認可。
“妹妹,聽說那個Omega是商界大佬的女兒,你能幫我約她出來嗎?什麼,你不願意做這種事情?你還為不為甄家着想了?”這是哥哥的期待。
“甄小姐,您母親甄愛女士可真是難得一遇的天才商人呢,呵呵,您會接她的班嗎?您會和她一樣,把最好的渠道提供給我們家族的吧?”這是朋友的信任。
不。不對。
隻是,從小泡在這個氛圍裡長大的甄珠,以為認可、期待和信任,就是這般模樣了。
直到她被踢出甄家後,甄家又遇危機,父親想讓她回來幫忙。
——“你若是能抓到盜賊,并把鲛珠淚帶回來,我會和歸城一起重新考慮你的位置。”
長達二十年的夢醒了。
甄珠從未如此看清,她不過一樣披着甄家名頭的工具,她以為的認可、期待和信任,盡數是利用罷了。
就如這次,父親隻是想利用她的能力,解決鲛珠淚失竊的危機。
“我會和歸城一起重新考慮你的位置”?可笑至極,葉歸城怎可能甘願退位,給她應有的位置?這和畫大餅後用之即棄,又有何區别了?
她從小便以為甄家家主會是她的。
這隻是個誤會罷了。
沒有人在堅定地選擇她。
但……
甄珠擡眸,目光幽深,看着基蘭。
“你又為何等我?”甄珠問。
“我等你,需要任何理由嗎?”基蘭湊近她一步。
久久無言,萬籁俱寂,唯餘海浪拍岸。
還不等基蘭再說下去,甄珠踮起腳尖,狠拽住他的衣領,迫使他低下頭。
兩人的唇近在咫尺,如同兩朵被春風吹得歪來倒去、幾欲碰到一起的虞美人,一隻海鷗不知怎的驚叫着掠過海面,一陣海濤決絕地撲向了沙灘上淡紫的貝殼。
基蘭嗓音又沉又柔:“這麼主動?”
甄珠淡淡:“易感期,為色所迷罷了。”
甄珠吻住基蘭雙唇。
她越探越深,越咬越狠,輕微的疼痛令基蘭呻/吟起來。但基蘭并沒有阻止或推開甄珠,反是狠狠用力,摟住甄珠腰身,将她與自己貼合,好似想将她融進自己的身體裡。
兩人漸入佳境。
“嘩啦”的落水聲響起,水花飛濺。基蘭抱着甄珠,一頭紮進了海中。
他們就這樣緊緊相擁着、依偎着彼此,怎樣的暗湧湍流都不能使他們分開。他們緩緩地下潛着,遊曳着,一同沉淪向更深處的海底。
甄珠聞着、吻着,拼命感受基蘭的身體與信息素,像剛出生的嬰兒竭盡全力感受陽光、春風與雨露。
但不夠,這樣遠遠不夠。
基蘭剛被甄珠标記不久,他尚不到情熱期,散發的信息素微薄,令甄珠有種隔靴搔癢、求而不得的折磨感。
極度的情熱讓甄珠神志不清,她隻能憑着Alpha的生理本能,尋覓着Omega身上的腺體。
甄珠開始不分青紅皂白地舔/舐、撕咬基蘭身上一切帶紅的地方。
從他蛇信子般豔麗的雙唇,爾後是柔軟耳垂、燒得像晚霞的面頰。她的利齒像壁虎爬在初雪般潔白的牆壁,啃咬他,所及之處,留下深深齒痕。
好似給他打上烙印,宣示擁有權,徹底地将他标記為她的專屬Omega。
他們像遇難的船隻,無可回頭地沉沒向深海。
從灑滿月光的海灘,到神秘瑰麗的鲛人宮殿,他們緊擁彼此,沒有放開一毫。
一到宮裡,基蘭便摟起甄珠,往自己的卧室去。
宮中大臣、貴族與侍從見狀紛紛退避,一面交頭接耳,一面感慨萬千。
“看王上那眼神,怕是真對那人類動了真情……唉,鲛人族裡什麼樣的Omega都有,王上怎麼就偏偏喜歡她?”
基蘭合上卧室門扉。
他在想自己為何就偏偏喜歡了她。
原本留她在身邊,一是解決情熱期的生理需求,二是為向母親亡魂證明人類的貪得無厭。
當她在宴會上拒絕幫助他,他的确有一瞬的心死和釋然。
看吧,人類哪有真情,即便纏綿數次,依舊是将追名逐利放在首位。
可是,這個口口聲聲說着“一切為了當上家主”的小珍珠,怎麼到最後卻跑回到奧蘭海邊,放棄了回歸家族的機會呢?
基蘭其實并沒有在海邊等她。
他隻是想借着月色,将母親流下的鲛珠淚看得更清晰些。
他完全沒有料到甄珠會回到他身邊。
基蘭思忖着,摘下戒指,解開衣帶,褪去華服。
興許她真是為色所迷了罷。
她幫他從情熱的折磨中解脫了無數次,這次,該他幫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