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頑劣地想要滿足自己身為Alpha那本能的占有欲。
末了,甄珠扔開筆,抽出基蘭嘴裡鎮紙,将他狠狠地翻過身去,埋首脖頸間,利齒深咬進紅腫腺體。
信息素的大量灌入宣告了這次發/情的終止。
基蘭徹底從情熱中緩過來了。
基蘭慢條斯理、極為端莊地整理好長發、衣裳和身體鍊,又深沉地凝視着甄珠。思慮片刻,他平靜問:“為何這樣?”
甄珠:“基蘭大人又為何答應?”
基蘭:“我并未答應。”
甄珠笑道:“可基蘭大人也沒有拒絕,全程都沒有。”
基蘭回避了這一點,又再度問:“怎麼不繼續?”
甄珠挑眉:“基蘭大人很想要我繼續做完?”
基蘭沉默數秒,最後隻道:“你先回宮去吧,我在這裡多待一會兒。”
甄珠扮作乖巧:“遵命,基蘭大人。”
基蘭目視甄珠遠去後,将蔚藍的長發披散到背部,妥善地遮掩住甄珠方才咬下的頸部齒痕。随後他隻身出了銀鲛閣樓,無視一路上所有朝他敬禮的鲛人,迅疾地往遺址更深處遊去。
他有一人,甚是想見。
即便那人已然是冢中枯骨。
鲛人族深居海底,便與終日活在鋼鐵森林裡的人類不同。人類與賽博都市相伴相生,注重的是物資、科技與眼見為實的東西,而鲛人族親近自然,時至今日仍相信着感情、靈魂之類純真卻缥缈的概念。
基蘭想見那死去之人,心懷的也是這般念頭。
就算肉/體消亡,靈魂或許還殘留在這廣袤海洋,望着他的一言一行。
基蘭所到之處,是一片墓地。
他在一塊水晶制的菱形墓碑前停步,低眉颔首,默然許久,才喃喃道:“母親,我來看你了。”
這裡是上任鲛人王格溫多琳的埋骨之處。
基蘭時常來這裡悼念掃墓,想着尊貴的母親如何與低賤的人類男子相遇相愛,又想着昳麗的母親如何在失去愛人後消瘦憔悴。
每每思及此處,基蘭便握緊拳頭。
什麼海誓山盟,永不分離,什麼承諾了會回來看她……都是謊言。
身為局外人的基蘭看得再清楚不過,格溫多琳愛上的那個人類Omega,也就是他的生身父親,就是個不負責的、騙人感情的渣滓。
貪财好利的父親憑着一口甜言蜜語,從母親那裡蒙恩許多錢财,爾後更是靠着懷孕生下他這個後代,令母親對他寵幸有加,受賜無數珍寶,賺得盆滿缽滿。
母親是鲛人,重情而不渝,可對父親而言,賺夠了利益,就沒有不回到人類社會中去的道理。
臨别前,父親還假惺惺地親吻母親,說隻要有機會,便再回海底,與她執手相伴餘生,養育後代。
可人類,尤其是人類男人說的話,哪裡信得?
父親再沒有回來過。
母親孤獨地在華美的宮殿中,等待,然後凋零,歸于冢中。
直到生命盡頭,母親仍握他手,顫聲說:“人類并不是我們偏見中的那樣,他們……也有至情。”
所有人類都是重利、貪婪,為了拿财寶就可以不擇手段的——見識了這一場悲劇的基蘭,心底對人類已有評判。
當然,也包括自己身邊那個女性Alpha,甄珠。
她也應該是貪财重利,毫無原則地從自己身上撈取利益的才對。
基蘭很想證實這一點。
他編造謊言騙她,讓她以為自己出于母親願望的原因,是真心的對她好。
他就像言情小說裡的男主角一樣大方,闊綽地寵愛她,給她華服賞她珍寶,讓她在古鲛人遺址裡直播帶貨。
他甚至許可她出售作為鲛人族文物的那個小琉璃花瓶。
他想着她定會被異寶奇珍打動,逐步露出貪婪的獠牙,吞噬盡他所有的價值。
基蘭的思路在此中斷。
本應如此,他想,本應如此的:那個人類本應快快活活地拜服在金錢之下,将那個琉璃花瓶賣出去。
可是她沒有。
反而她跟他講起原則來,說什麼愛财有道,還說不能為了一百多萬星币,令得鲛人族都背負上暴露的風險。
怎麼可能……
這個人類女人,怎麼可能沒有利令智昏?
基蘭本以為自己能揪出人類醜惡的真面目,這樣告誡已死的母親:看啊,别再相信人類了,别再傻傻地等那個男人了,人類的眼裡隻有這些利益罷了。
這是他午夜千百次夢回,心魂震顫時蕩出的不滅執念。
可甄珠并沒有随順他的執念。
她沒有因為排山倒的金錢利益,踐踏任何底線。
她微妙地打動了他。
興許這就是剛剛情熱之時,他默許她可以親密魚水的緣故。
很不合時宜地,基蘭開始回想方才接觸。他在想甄珠粗暴的舉止,蠻橫的捉弄,還有意味不明的……在他最隐秘之處留下的姓名。
那裡有着她的名字,這種不見光的秘密,令他蓦地身軀微熱。
真怪,明明剛剛才被标記過,現在一細想她的作為,便又難耐起來。
“王上!”
一聲男性鲛人的呼喊将基蘭從幻想中拉出。
基蘭側眸,望見他的一名Omega鲛人仆從緩緩遊來。
“王上,蕾芙開口了。”他畢恭畢敬地鞠躬,“她說出了您要的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