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是因為父親這是毋庸置疑的,那深埋在心底的,無法抛白無法舍棄的愛和依戀,母親的冷隻是自尊心撐起的一個虛弱的架子而已,内裡糾結這怨,恨,和妒。她不甘心,同樣是父親的女人,為什麼她的境遇是這樣,為什麼她生的兒子就該是個算命的。如果說是因為出身,那個她無能為力,可是同為一個男人生的兒子,為什麼那個女人的兒子可以體體面面,自己的兒子卻要從事見不得人的行當?
給人算命,占蔔,她從事了一輩子的活計,是賴以生計,卻又無比痛恨,一生都在糾結。這也正是奶奶多年後,避開母親将衣缽親手傳遞給我原因。奶奶太了解母親了。
可為什麼奶奶非要傳給我這些呢,明明那時的我已經過着普通人的生活,并且眼看着有着正常未來,那是因為她始終相信,那是我最終的宿命,宿命不可違!
而我對奶奶的那些東西,其實是滿心不情願的,唯恐避之不及,惶惶不安,對于那個行當,心裡話,我并沒有像母親那樣糾結和排斥,更談不上痛恨,我隻是避開,因為唐淩飛,是的,因為他,一個算命的怎麼可以呆在他身邊,怎可能成為他的朋友,更不要妄想其他了,可宿命這東西應該是很強大的,不是弱小的我可以戰勝的,當時惶恐的不是在東西的本身而是那些東西背後我所要承載的結果,所以把那些東西交托給唐淩飛,讓他保管,似乎也是将決定權一并交給了他,潛意識裡是在依靠他。
可惜,最後還是他将那些決定我宿命的東西攤開在我面前,意味不言而喻!他一直很聰明的,怎會不知。
我曾暗暗的讨厭和憎恨這樣強加的宿命,因為無法接受他決絕離開,但我最終還是接受了,因為,這樣的宿命可以讓我以另一種方式的陪伴。
想想,我和母親還真的很像,怎麼也捂不熱的冷,倔犟的至死不悔。
我淡漠了對父親的怨念,但并不代表,我會和他親近起來,去成全他的人倫之心。
見我一直沉默不語,神色意味不明,二哥也沒有再做勸說。
車子進入一個小區地下停車場,二哥讓我在車裡等一會兒,随後便下車進了一樓道電梯。一會兒,我看到電梯再次打開,二哥從裡面走出來,身後跟着一個穿着白色短裙的小女孩,十幾歲的模樣,初夏天氣,這孩子穿的也太涼快了。二哥手裡拎着一個黑色袋子,步履匆匆朝這邊過來,小女孩加快了步子緊跟在他身後。
走到車前二哥準備車門,兜裡的手機響了,他随手将拎着的黑袋子手臂裡一掖,一手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接通,“喂,啊,要稍等一會兒,...”二哥一邊說,一邊轉向後邊打開車子後備箱,将黑袋子丢了進去。這時一直跟着的小女孩,眼看着二哥忙着打電話,顧不上理她,便撅着嘴一副不高興的樣子伸手開車門,可不知怎的看她明明握着門把用力就是打不開,于是,我連忙下車,去幫忙開車門,就在小女孩擡腿往車裡坐的時候,我驚訝的發現,這小女孩竟然沒穿鞋子,腳上一雙白襪子髒兮兮的。
“哈,你鞋子呢?”我問她。
小女孩子仍舊撅着嘴,不開心,也不言語,然後用手指了指車子的後備箱。
“鞋子在那裡嗎?”我問。
小女孩沖我點了點頭。
我走到後備廂,讓二哥再次把車子的後備箱打開,從裡面一通翻找,就隻有黑袋子裡裝了一雙旱冰鞋。
“是這個嗎?”我一手拎着問那小女孩。
小女孩沖我一笑,“是。”
“你,在和誰說話?”二哥在一邊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