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既白擡頭，左右拉了一下脖子，緩解長期低頭的酸痛。

淩晨三點了，周圍人仿佛不知時間，不知疲勞，依舊坐在那低頭工作。

她現在終于知道，為什麼這些人臉色這麼差，身材這麼消瘦，這種死亡作息，沒人當場暈倒就不錯了。

她揉揉刺痛的太陽穴，拿起茶杯悄悄離開研究室。

今天的任務可算完成，她實在是熬不下去，回到寝室倒頭就睡，直到被鬧鈴鬧醒。

才睡了四個小時，她感覺自己擡手都費勁，慢慢半坐起身，然後挪下床。

離早餐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她趁機洗澡刷牙，換了一套新衣服回到研究室。

很多人将外套疊起來放到桌上，枕着睡，呼聲此起彼伏。田善在這樣的環境中，依舊邊喝咖啡邊專心看文件，眼睛腫得跟兩顆小白桃似的。

這也太累了。

崔既白飄飄然走到自己的工位，坐下來開始工作。還沒過十分鐘，早餐鈴響，一群人的頭又像昨天那樣冒了出來，然後風風火火地趕去吃飯。

就這樣過了兩三天，崔既白感覺像過了兩三年。忙碌的時光讓她幾乎沒時間去關心洪陽到哪兒了，每天睜眼就是研究，閉眼就是睡覺，而且是秒睡，晚上時不時驚醒的情況根本沒有出現。

第四天，她早上跟着大部隊一起去吃早餐，這次食堂的大娘看她臉白的吓人，又多給她打了些紅豆粥。

太多了。

她一個人坐在角落，旁邊有一個空位在這時坐了人。

“我幫你吃吧。”

熟悉的聲音響起，崔既白愣在原地，不敢看向一旁的洪陽。

他的聲音有些發抖，眼袋發黑，卻還是笑着看着她。

同桌的人發現他們這邊的異樣，瞥了一眼，接着低頭繼續吃飯，豎起耳朵仔細聽。

崔既白坐在那不動，任由洪陽将自己的飯盤拖走，分走了半碗粥和兩個包子，再推回來，“吃吧。”

她機械地拿起勺子不停地舀粥往嘴裡送，鼻子一酸，停下動作看向他，“你什麼時候到的？”

洪陽擡手抹去她嘴角的飯粒，溫柔一笑，“剛到，不急，吃完了我們聊聊。”

被他親昵的動作搞得臉紅，她又不忍拍掉他的手，低頭拿了一個包子啃。

洪陽知道她害羞了，收回手安靜低頭吃飯。

一旁的吃瓜群衆微微皺眉，繼續說啊，你們要說什麼可以在這說啊，我們可以裝瞎裝聾裝啞巴！

最後還是沒遂他們意，兩人飛速吃完飯，一前一後走出餐廳。

“诶诶诶，你知道我剛剛聽到了啥嗎？”

“我跟你講哦...”

“看到那兩個人沒，剛剛...”

同桌的三四個人在他們出去後，将剛剛的所見所聞告訴了周圍的人，周圍的人再告訴他們周圍的人，不出五分鐘，整個研究室的人都知道剛剛有個帥哥拐跑了他們那新來的美女。

不知道自己已經小範圍聞名的二人躲到了樓梯間，坐在樓梯上，靠鐵扶手半擋住攝像頭。

“對不起。”崔既白垂着腦袋，手無措得握緊，“不該騙你。”

失而複得的喜悅讓洪陽沒有功夫生氣，他現在隻想把之前沒有說出口的話說出來。

他緩緩握住崔既白的手，溫熱幹燥的手心讓她的眼睛瞬間變紅。在這個地下鐵堡裡每個人就像工作機器一樣，過着枯燥且重複的生活，就算有偉大的理想和目标支撐，有時累狠了也很懷念外面的世界，想曬曬太陽吹吹風。

洪陽的到來給她疲憊的内心帶來了暖陽和風。

她靠到他的肩窩上，發現他心跳太快，擔心問道：“你心跳怎麼這麼快啊，是不是來的時候太趕，沒休息好？”

“不是。”洪陽蹭蹭她的發絲，一股花香味，“我想跟你說一句話。”

崔既白睫毛輕顫，猜到了他要說的話卻又不敢确定，怕猜錯了失望，于是裝作不知道，悶聲道：“你說。”

“我愛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嗎？”

說完，洪陽感覺自己的心跳直逼每分鐘一百四十次，怕崔既白不答應，默默攬上她的肩，感受着她的溫暖，想着說不定這是最後一次擁抱。

崔既白不太驚訝，畢竟她早在C國就聽到了這句“我愛你”。

下定了決心，她猛地坐起身，在洪陽驚訝的注視下，主動吻了上去。

洪陽就像被掐住後脖頸的貓一樣，僵在原地，眼睛直愣愣地瞪着面前人的眼睫毛。

好長...

正出神想着，下嘴唇突然一痛，崔既白往後退了一下，皺眉蹭他的鼻尖，溫熱的呼吸噴在他的嘴唇上，“閉眼，張嘴。”

洪陽輕笑，雙手環上她的腰，往自己懷裡一帶，崔既白重心不穩，手撐在他的胸肌上，正想抱怨幾句，嘴巴就被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