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陽笑得胸腔一顫,崔既白冷不丁來了一句,“笑什麼?”
“笑你像隻貓。”他将黏在她臉頰上的碎發挽到耳後,“可愛的貓。”
“......”
“下午我回趟老宅子。”
洪陽蹙眉。自從虞曦出事後,她已經十幾年沒回過那棟老宅子了,這下突然提出要回,估計是和昨天說的事有關。
“我陪你吧?”
安靜片刻,崔既白突然擡頭,頭發掃過洪陽的下巴和脖子,癢得他一縮。
“你要扮成誰的樣子?”
“呃...咳...”
洪陽往後退了一下,拉開自己與懷中人的距離,“你覺得我扮成誰好一點?”
崔既白側躺換成平躺,“照你們昨天說的,你現在扮誰都有暴露的風險。崔立能監視我的腦機,就能買通我周圍的人,包括小姨。”
“可是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你想想看,你很久不回老宅子,突然回去,肯定會驚動崔立。”
崔既白用手臂擋住眼睛,“啧。”
他說的話也有道理,但她想知道母親體内有沒有蝶紅素,方法之一就是拿到她的頭發。
當年調查結束後,遺體火化,要想找到她的頭發,隻能去老宅子那碰碰運氣了。
她打開腦機,給洪陽發去一張照片。
“你扮成他吧。文豪,我同學,現在在C國,崔立手再怎麼長,也不會伸到C國去。”
照片裡的男人長得人模狗樣,一看就是花心大蘿蔔。
“那,那個...你和他關系很好嗎?”
“還好吧。”她坐起身來醒神,“我們隻是朋友,别想多了。”
洪陽嘴角上揚,“哦。”
簡單收拾一下,崔既白想不吃早餐直接走,被洪陽攔下,塞了兩片面包。
身邊人的臉突然變成文豪,她還有點不習慣,特别是洪陽頂着文豪的臉朝她笑,讓她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拳頭硬了。
車穿過市區,停到郊區路邊的停車位裡,兩人下車。
不遠處的黑車内閃過一輪光弧。
老宅子沒人住,但也定期請人打理,花園和房子内部都不算成就,灰塵也不多。
重回宅子,兩人都想起當年,一時心裡五味雜陳。
崔既白知道自己沒有那麼多時間回憶當年,進門鞋也沒換,直奔媽媽的卧室。
當年出國走的匆忙,崔立隻是雇人定期過來打掃,媽媽的貼身衣物和生活用品都沒來得及處理,打掃衛生的人在沒有雇主許可下,應該也不會動。
房門一開,除了淡淡的黴味以外,一切都跟十幾年前一樣。
梳子...
她走向梳妝鏡,拉開抽屜一看,空空如也。
呵。她就知道崔立不會這麼粗心,連她都知道蝶紅素可以在人的頭發裡檢出,當年做了虧心事的崔立怎麼會不知道呢?
她沒有氣餒,從梳妝鏡找到枕頭,再從枕頭找到地毯和衛生間,盡量将每一寸地闆摸索一遍。
洪陽看她搜得如此認真,不敢進房間幹擾她,靜靜地依靠在走廊的窗沿上,看着院中那挂在桃花樹上,随風飄動的秋千。
小崔既白穿着粉色紗裙,坐在秋千上來回晃悠,那層薄紗迎風展開,上面的亮片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餘光瞥到遠處的樹幹後面躲着一個人,崔既白用腳刹車,脆生生喊道:“你是誰啊?”
被點名的小洪陽一愣,雙手撚着衣擺走出,“我,我是...”
聲音太小,崔既白聽不見,側耳問道:“你說什麼?”
洪陽怕她不耐煩,更緊張了,吱唔半天終于大聲喊道:“我是,洪陽!”
崔既白被他這突然一喊吓得一抖,生氣道:“你叫那麼大聲幹嘛!”
洪陽知道自己惹她不開心了,難過撇嘴,低聲道歉,“對,對不起。”
媽媽說會道歉的是好孩子,崔既白氣消了。看他長得漂亮,崔既白向右側挪去,給他騰出一個空位,“來吧,我們一起玩吧!”
洪陽有些意外,他以為崔既白會想老家的小朋友一樣,欺負他,罵他是賭鬼的兒子。
感受到難得的善意,小洪陽咧嘴一笑,利落坐上去,用腳一蹬,秋千重新開始晃蕩,桃花瓣應聲飄落,有一瓣直接撚到了洪陽的臉頰上。
“等等!”
崔既白沒有刹車,直接将他臉頰上的花瓣撥走,笑着說:“你剛剛沾了花瓣,現在沒有啦。”
女孩的笑容和臉頰上溫柔的觸感,就此存在于洪陽的心中,每每午夜夢回,都會給他活下去的勇氣和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