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笑着問程譽升:“這麼慷慨,你是找到了新的搖錢樹?”
面對她的挑釁程譽升并不動怒,他也笑:“韻儀,不要表現得這麼道德底線這麼高,是你把她帶過來的,不是麼?”
“她會面臨什麼,你難道想不到?”
鐘韻儀面色蒼白。
她當年剛剛出名,席卷而來的除了飙升的商業價值和片約,還有無孔不入的追逐,不知多少大佬明裡暗裡說要包養她。之所以看走眼匆匆嫁給程譽升,也有這方面的原因,美貌在這個物欲橫流的城市向來是可以放在天平上衡量的商品,她走投無路。
程譽升沒說錯,她看到程月螢的第一眼,就窺探到了這樣的宿命。
管家打開書房門,給程月螢上了一盞茶,她說完謝謝,又把目光移回程譽升臉上:“我已經做了我該做的,你也要履行承諾。”
程譽升略一沉吟:“你是說,我和清茹的事情?”
程月螢點點頭。
“那是太久以前的事情了,”程譽升好像陷在回憶裡,“清茹她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們是在同一個福利院長大?”
程月螢搖頭:“她沒跟我說過。”
程譽升挂着一抹笑:“我們從小就認識了,三歲?或者更早。福利院的撥款少,物資永遠不夠分,她那麼瘦小,誰也打不過,她叫我一聲哥,我就護着她。”
“禾城重男輕女,有人想領養我,我問能不能把清茹帶着,對方不同意,我就也沒走。長到十幾歲,福利院養不了了,我就出去打工掙錢。她讀書好,我就供她,一直供到她讀完大學。”
“後來我南下來港島,在金鋪裡給人當學徒,她攢了獎學金偷偷來看我,”程譽升臉色有點尴尬:“是我的錯,我們喝多了酒……後來她告訴我有了你。”
程月螢沒什麼表情,問:“所以你們就結婚了?”
程譽升點點頭:“她非要把小孩生下來,那個年代沒有結婚證是辦不了準生證的,沒有辦法,我後來有給她打過錢。她一直不接我電話,我不知道你們過得這麼辛苦。”
“你說的是真的嗎?”程月螢問。
程譽升有些無奈地笑了:“我騙你做什麼,雖然我一直把清茹當妹妹看,但我的确也做錯了事,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女。”
撒謊。
程月螢的手攏在袖子裡,幾乎在發抖。她小時候亂翻出來的那個結婚證,雖然照片上程譽升的臉被塗掉了,但登記日期清清楚楚,比她的出生日期要早。
程譽升在說謊。
她站起身,朝門外走。
程譽升叫了她一句:“阿螢,你可以原諒爸爸嗎?”
程月螢沒有回頭,徑直回到了自己住的客房。
她的東西不多,隻收拾了幾套穿習慣的換洗衣物,打開櫃子時,才發現自己從禾城帶來的舊手機不見了。
越清茹的,和她之前用的,都不見了。
她把房間的櫃子翻了一遍,擡頭看到程譽升站在房間門口,看起來站了有一會兒了。
“是你拿走了嗎?”程月螢站在房間中央,像一隻走投無路的困獸:“還給我。”
“為什麼不相信爸爸呢?”程譽升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你想要一個解釋,我給你了,接受然後讓它過去不就好了嗎?你以後可以做程家的小公主,不好嗎?”
程月螢眼睛都紅了,咬着牙說:“還給我。”
程譽升像在賞玩她的痛苦,注視了她一會兒,才笑着說:“阿螢,你其實跟你母親很像,太容易把自己重視的東西暴露出來了,這樣不好。”
“注資隻是解了程氏一部分燃眉之急,後面還需要他的幫襯,你要和梁灼好好相處,知道嗎?”
走出程家時,管家拎着包送了她一段路,梁灼的司機等在不遠處,見她出來,打開車門等在一旁。
程月螢走過去時,才發現路邊站了個人,是程嘉甯。程嘉甯讀大學,平素都在自己的公寓住,難得回來一趟,看起來倒像是專門等她。
看到程月螢想直接上車,程嘉甯幾步走過來攔住她:“梁家的事情……是你嗎?”
程月螢甩開她的手:“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程嘉甯眼神複雜:“程月螢,你是不是傻瓜,你沒必要做到這個地步。”
程月螢微微側過頭,眼圈很紅,看起來剛剛哭過:“他們離婚,你會跟鐘韻儀一起走嗎?”
“你說什麼,”程嘉甯一愣:“我當然是……”
程月螢坐進車裡,隔着車窗對她說:“你最好是跟她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