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聽到梁灼的回答,越螢垂下視線,想從他腿上起身,可她剛有動作,肩頭便被他按住,力道不重,卻帶着不容抗拒的意味,将她壓了回去。
梁灼伸手摩挲着她的唇,可能是他方才吻得太深,觸感仍舊滾燙,下唇被吮得微微發腫。他的指腹輕輕揉了揉,仿佛在确認自己留下的痕迹。
剛揉了兩下,越螢偏過頭避開了他的手,清泠泠的一雙眼看過來,不依不饒地等他的回答。
梁灼的動作停在半空中,他看着越螢,神色很認真地發問:“是或不是,會有什麼區别嗎?”
越螢沉默了一瞬,随後看着他,低聲道:“不會。”
是的。
不管這些親密的舉動是否出于梁灼所說的“代價”,結果都不會改變。
她一樣會乖乖聽話。
聽話地張開唇,聽話地回應他。
明明是她自己決定要利用梁灼的,想要獲得一些東西,肯定要付出一些别的來換,她早就有心理準備。
那她糾結于這些到底是為什麼?越螢想了一會兒,也想不明白自己。
“為什麼?”梁灼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臉側,語氣漫不經心,“不喜歡的人碰你,你至少應該像這樣。”
梁灼抓住越螢的手,往自己的臉上打了一下。
越螢靜靜地看着他,輕聲問:“即使對象是你?”
梁灼笑着回答:“即使是我。”
“好。”越螢聽話地點點頭,揚起了手。
梁灼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像是失望,又像是意料之中。他盯着越螢,眼神幽深得讓人捉摸不透。可那隻揚起的手遲遲沒有落下,隻是懸停在他的臉側,很近的地方。
梁灼輕笑,眉梢輕挑,帶着點遊刃有餘的笃定,将她的手牽過去,低頭親了一下:“為什麼停住,所以是有一點喜歡我?是默許嗎?”
越螢沒有回答,臉卻慢慢紅了,她低聲反問:“那你呢?剛才……是因為喜歡,還是因為付出了一些東西,想要收取對價?”
梁灼挑了挑眉,沉默了一瞬。
他低下頭,似乎在思考該如何回答,空氣突然安靜得讓越螢幾乎能聽見兩人之間交錯的呼吸聲,和自己不安的心跳。
過了幾秒,梁灼擡起頭,目光依然鎖定着越螢。他沒有直接回應,隻是輕輕一笑,問她:“喜歡你和收取對價,非要分開嗎?”
越螢愣了一下,目光有些迷茫地看着梁灼,低聲重複:“分不開嗎?”
很難分清嗎?
“阿螢,我是個商人。”梁灼伸手把越螢散落的發絲挽回耳後,指尖輕輕掠過她的耳垂,帶起一陣輕柔的涼意。
他頓了頓,低笑了一下:“商人逐利,天性使然。你喜歡我三分,我就要從你身上讨到五分。多出來的這些,你當然可以把它看成代價。”
“可問題是——”他低笑了一下,眼神笃定,“純粹的喜歡,對你來說真的重要嗎?”
越螢沉默了一瞬,垂下眼睫,聲音微微發顫:“有時候……喜歡的東西,會讓人做出不同的選擇。”
梁灼似乎從她的話裡聽出了什麼。他捉起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心跳沉穩而有力,穿透掌心,傳遞到她皮膚下的血脈裡。
然後,他微微傾身,靠近她的耳邊,輕聲道:“那你呢?是喜歡我,還是在選擇自己需要的東西?”
越螢的心跳又開始加快,她望着梁灼,眼底情緒浮沉不定。皺起眉似乎想反駁,但是又覺得沒什麼可說的。
梁灼不緊不慢地看着她,像是習慣了掌控一切,像是笃定于他說過的話,總會成為現實。
就像梁灼傾身幫她系安全帶她下意識躲開時,他說“總會習慣的”的。于是一天不到的時間裡,她就已經習慣坐在他腿上,習慣被他親吻,甚至……習慣他的話語烙印在她腦海裡。
梁灼說他的喜歡和收取對價密不可分,那他為了今天的相處付出昂貴的開支、漂亮的鑽石還有時間和精力,他想收走什麼呢?
越螢擡起眼,看着梁灼。
近在咫尺的距離,他眼神深邃,帶着一絲探究的意味,似乎在等她的回答,又似乎對她的反應并不意外。
那雙修長的手還落在越螢的臉側,他似乎愛極了這張臉,指腹緩慢而珍視地摩挲過她的顴骨,溫熱的觸感一寸寸烙進肌膚。
梁灼不急着逼她開口,反倒像是在等待她一點點适應這個距離,一點點接受他設下的規則。
“那你呢,你又要從我這裡讨走什麼?”越螢低聲問,她嗓音有些啞,像是被這暧昧氛圍浸透了。
梁灼的手指順着她的臉頰向下,指腹輕輕碾過越螢的下颌,最終停在她的鎖骨上。越螢的鎖骨很漂亮,白皙纖巧,手指略微用力就會留下紅色的痕迹。
适合烙上吻痕。
或者牙印。
指尖順着線條明晰的鎖骨滑動,梁灼慢條斯理地說:“如果是現在的話——你願意給的。”
他語氣平穩,像是讨論一樁再普通不過的生意,唯獨眼神看上去很危險,仿佛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輕易就能将人卷入其中。
越螢沒說話,隻是盯着梁灼。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等他收取什麼,又或者她根本就是在等他收走些什麼,像她所有的掙紮和僞裝,像她所有假裝的冷漠和算計,在梁灼直白地攻勢面前,都應接不暇。
越螢的沉默讓梁灼輕輕笑了一下,嗓音低啞,帶着點兒意味不明的歎息。他微微低下頭,貼近她耳畔,聲音緩慢而誘哄:“阿螢,别再想東想西。”
下一秒,梁灼微微擡起她的下巴,再一次低頭吻住了她。
這個吻比方才更深,帶着幾分不容拒絕,他的唇帶着點侵略意味,碾轉間一點點吞沒越螢的呼吸,唇齒間是剛才酒液殘存的冷意,混着他身上特有的氣息,讓人暈眩得不知今夕何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