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天才跟瘋子,也沒有誰同時有資格制定評判她們的标準。
楊瘋子果然沒有跟上來。
應木柯澤的要求,他們三人轉了三趟公交,又走了一截路,才到了州河的走道。
不是周末,也不是節假日,反而圍聚的人不少,對着河面議論紛紛。
“能看見嗎?”
“好多水白菜擋到。”
“白天光線太好了,肯定不如晚上看得清楚吧。”
“雖然你說得對。但這句話怎麼聽起來這麼小衆。”
前面的河道被封鎖了。州河邊上有不少水生植物。
與太虛湖不同,大薸唯獨熱愛州河這種流動的活水,在這一帶長得尤其茂盛。
季疏原昨天來醫院的時候,鞋邊便沾染上了這種植物的小葉簇。這也是木柯澤看出他去過河邊的原因之一。
“真的釣得到魚嗎?”阮小天懷疑地看了看被這種漂浮的水生植物覆蓋的水域。
“試試就知道了。”
魚餌是韓寒梅特意去釣魚店買的,拒絕了木柯澤使用蜂蜜平菇炖魚的提議。
雖然邏輯上能夠理解,多少感覺到有點委屈。
木柯澤默默地扔竿,然後孤單地坐在河邊吹風。
“……所以姐你究竟在感傷什麼啊!”
阮小天吐槽着,也搬出折疊小椅子,跟在她身邊坐下。而韓寒梅抱臂站在另一邊,距離他們有段社交距離,看上去是想要表明“我跟他們不是一夥的”那種劃清界限的态度。
冷風飕飕地吹。今天木柯澤被韓寒梅要求穿上了毛衣,于是意外地發現一個不等式。毛衣所提供的保暖溫度略大于五件襯衫。
神庭會沒有毛衣這種東西,氣候一直是适宜人體的恒溫。
也沒有河。
更别說是釣河裡的魚。
從生到死都在天上的人們摸不到魚竿,此刻魚竿也在幾個退休老大爺手中。
這麼想來,她還真像是落地度假的。
“大爺,”木柯澤在阮小天驚恐的注視下,娴熟且自然地操着方言與他們搭話,“那群人圍起來是在看什麼啊?”
釣魚的老頭們有的在抽煙,劣質煙有點嗆人。
“昨天夜裡,河底有東西在發光。”
“發光?”
“說起來也很玄乎。聽說是學校裡頭談戀愛的小娃娃,被老師拆散了後傷心要跳河。然後這幾天有人夜跑,看到河底就冒出那種粉色的水泡泡。”
“你扯得好玄乎哦。”
“是那麼回事噻。”
“還有人說看到了水鬼,就是個小姑娘樣子的,一遍遍問為啥子不試試耍朋友,為啥子不試試耍朋友。”
“你屋頭那婆娘聽到不錘死你。”
“你莫說了。我今天還得買點米回去,免得又要吼我。”
“不過前幾年經常有人釣到好東西,拿去治安局換了不少錢。”
“什麼好東西?”
“我要是知道還在這裡?”
他們越扯越遠,從河底水鬼聊到近年上漲的米價,談論得不亦樂乎。木柯澤若有所思地看了一會水面,又回頭看了眼被圍起來的那截河道。
最後,視線落在河道上遊拐角,一家招牌花裡胡哨的奶茶店上。
然後她固定魚竿,收了椅子。
“怎麼了姐?”阮小天也跟着站起來。
“渴了。”木柯澤說,“買杯水。你們喝奶茶嗎?”
平時住在木柯澤家的費用其實都應該是治安局報銷,是木柯澤自作主張,提前給他們買好了不少家具。
“我們自己付錢。”韓寒梅闆着臉說,“這是規定。之後去超市,柯澤女士也不必支付。”
“草莓還是芒果?”
“……草莓。但是我自己來就好。”
“啊,确實應該你來。多冰少冰和糖類……選項怎麼這麼多。”
“是按照個人偏好定制的選項。柯澤女士沒有注意過麼?”
“其實這是我第一次點奶茶。”
木柯澤坐在桌子上,雙手捏着自己的訂單小票。
旁邊有放學的女高中生,聽到她這話驚訝地轉頭,就連做奶茶的店員都頓了頓,看了她一眼。
“一些改不掉的舊習慣吧。”木柯澤微微眯起眼睛,像是在回憶,“之前都是嚴格按照營養配方進行飲食,最近有在計劃着放縱自己。”
放縱這個詞出現在計劃之後,已經顯得不夠放縱了。
現在這個時間點,下單的客人并不多。阮小天不喝奶茶,韓寒梅自己點了份少糖多冰的草莓奶茶,木柯澤憑感覺選擇了半糖少冰的芒果布丁,意外的味道不錯。
她咬着吸管,招手示意阮小天過來。走到兩位店員跟前了,她問:“可以借用一下你們的監控錄像麼?最好能夠看一下路牌的光路圖。”
阮小天一臉懵,但還是迅速配合地取出了治安局的證件遞給店員看。他壓低了聲音問木柯澤:“姐你是發現了什麼嗎?”
“多了解一下而已啦。”木柯澤轉着奶茶杯,“這家店的氛圍充滿了戀愛氣息的粉色泡泡,路牌和燈光也都能夠照到發光的河道,是很适合鬧那種鬼的地方。托流言的福,生意因此也變得好起來了吧。”
韓寒梅看了他們一眼,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沒想到店員反而并沒有露出被冒犯到的表情,她們互相對視一眼,然後面向木柯澤,笑起來:“您是第二個發現的客人呢。”
木柯澤托着下巴,瞥了韓寒梅一眼,聲音變得大了一些,讓手機裡的人也能夠聽見。
她眯起眼睛在笑:“第一個是老季?”
正向季疏原彙報的韓寒梅一愣。
“……”
手機對面,季疏原同樣聽到這個稱呼。
他詭異地沉默了幾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