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晚棠收起聽診器,轉而壓彈上匣,黑黢黢的槍口抵在狙擊手的腹部,又笑出她那标志性的八顆白牙。
“不要以為大着肚子,就可以裝女人了。誰知道你是出去和什麼亂七八糟的怪物雜交,交出個雜種出來,在這兒給我裝孕婦呢。”
聽到雜種二字,狙擊手垂在身側的手轉瞬握緊,青筋乍凸。
嚴晚棠打量他的裝扮:“你先告訴我,到底是誰把你的肚子搞大了?”
薛嶼在一旁聽着發愣,難道真是我搞大的?
狙擊手以一種詭異的速度出手,掐住嚴晚棠的脖子。
他的手指修長有力,如同章魚觸手一般靈活,指尖向上插穿嚴晚棠腮幫的皮膚,将她半張臉的面皮撕下來。
嚴晚棠被撕開皮膚的半張臉已經呈現明顯污染化,血管像幹枯的植物根須。
“他們是惡物。”狙擊手朝薛嶼和周斯衍道。
周斯衍幾乎是單手拎起薛嶼,沖過去打開車門,把她塞進車裡:“在這裡,不要出來。”
他抄起一把槍,朝其中一名救援隊人員開槍,對方頭部爆開,黑色漿液從腦子裡流出來。
嚴晚棠掙脫狙擊手的進攻,迅速溜走。
周斯衍則是和狙擊手對抗剩下的隊員,這些人感染污染因子後,變成了惡物,被白塔趕了出來。
惡物的器官會不斷異化,為了能夠重新混進白塔,他們做起器官販賣的行當,摘取别人健康的器官移植到自己身上。
薛嶼坐在車裡看戰況。
周斯衍和狙擊手一同作戰,能夠輕易看出,周斯衍收着力,将強勁難搞的對手丢給狙擊手。他單手護着肚子,估計是擔心用力過猛會波及孩子。
一直在後座的黑豹撞開車門,蹿到周斯衍身邊。
藍莓則是盤踞在薛嶼肩上,吹着泡泡,表示讓薛嶼也出去大展身手。
薛嶼一想也是,周斯衍和狙擊手都懷有身孕,她再怎麼窩囊廢,也不能袖手旁觀看着兩個懷着她的種的男人孤軍奮戰。
薛嶼拿起一把沖鋒槍和短刃,也下了車。
她跑到和惡物纏鬥的狙擊手身邊,朝惡物開了兩槍,又是一拳頭砸在惡物的後背。
她這一拳頭徑直把惡物整個身體砸穿,拳頭破開脊椎骨,直直穿過胸腔肋骨。
那惡物健壯的身軀一杆旗幟,轟然倒塌。
薛嶼自己都震驚了,她的力量和速度竟然提升這麼快。
藍莓耀武揚威趴在薛嶼肩頭,吐出一串泡泡,趁機探頭去親狙擊手身邊的章魚。
十幾名惡物眼見敵不過,連車都不要了,轉身就跑。
薛嶼剛體會到精神力的厲害,還想去追,周斯衍拉住她:“窮寇莫追,他們是要引我們去污染區,别去。”
“你沒事吧。”薛嶼扶着周斯衍。
周斯衍拉着她的手按在肚子上:“不知道孩子有沒有事。”
薛嶼:“我現在已經覺醒精神體了,不再一無是處了。你還懷着孩子,以後遇到危險讓我來。”
周斯衍點頭:“好。”
薛嶼追向一旁準備轉身離開的狙擊手,她猜到了什麼,步子邁得很快:“默裡,是你嗎?”
她有直覺,這個狙擊手就是她的第三任前男友。
很遺憾的是,她連這個青年的真正名字都不知道。默裡隻是他作為狙擊手的代号,他真正的名字都沒告訴過薛嶼。
青年步伐停下,背着兩把狙擊長槍,身形颀修而瘦削,背對着她,并沒有回話。
薛嶼跑過去:“默裡,真的是你嗎,你去南洲到底要幹什麼?”
她繞到青年面前,慚愧又喜悅地解釋:“默裡,你肚子裡是不是有一個孩子?我想告訴你,都是我的錯,孩子是我的。”
薛嶼着急将肩上的海馬抱下來:“因為我的精神體是海馬,才讓你懷孕了。如果你要去南洲打胎,請和我一起走吧,讓我照顧你。”
薛嶼能看到他盔檐下凹陷的眼睛,他從白塔一個人徒步走到這裡,肯定受了不少苦。
“默裡,我已經覺醒精神體了,不再是以前那個一事無成的薛嶼了。我會負責,會保護好你和孩子的。”薛嶼再次承諾。
默裡終于不再故意掩蓋音色,直白道:“我去南洲是自己的私事,和你沒有關系。”
他的聲線非常年輕,據薛嶼所知道,默裡比她還小兩個月,這是當初他自己和她說的。
薛嶼又問:“你真的沒有懷孕嗎?”
默裡:“沒有。”
薛嶼有所存疑,不過默裡似乎不太想和她交流,她也沒給人家壓力。
周斯衍在身後喊:“薛嶼,我有點不舒服。”
薛嶼折返回來看周斯衍,周斯衍卷起袖子,露出滲血的手臂:“你幫我拿醫藥箱過來。”
薛嶼提來醫藥箱,躍躍欲試:“我去給你報仇,那些惡物肯定沒跑遠。”
周斯衍垂眸處理傷口:“不用,沒必要。”
“你以前也沒這麼大度。”
薛嶼嘟囔着幫他拿紗布,她記得以前的周斯衍表面看着似乎什麼都不在乎,實則報複心極強。
有次野訓時,他倆被一隻變異赤猴襲擊了。
周斯衍硬是搜尋了一個多月,找到赤猴的老巢,一鍋端了。人生信條——冤冤相報何時了,斬草除根沒煩惱。
周斯衍處理好傷口,眸光沉靜:“有了孩子,總不能還像以前一樣睚眦必報,凡是得先為孩子着想。”
這時,兩個渾身潰爛的惡物又返回來,悄然靠近,從後頭搶奪他們放在地上的醫藥箱,
兩個惡物身上流着潰爛的血水,惡臭散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