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斯衍坐在副駕,繼續拿起剪刀和針線,鎮定自若裁剪昨晚那件短袖。
薛嶼開起車,才開了十分鐘,就遇上滾滾而來的沙塵暴。
這場沙暴把越野車和前方的步行隊伍幾乎全埋了,薛嶼和周斯衍躲在車裡,後座的藍莓和黑豹相擁着抱住它們的孩子。
半小時後,沙暴過去。
擋風玻璃覆滿沙子,薛嶼推開車門出來查看,土黃的沙子竟然把越野車的輪胎都給埋住了。
再往前一看,原本油綠的草甸驟然變成一片黃。
前方步行去南洲求助的那支隊伍,有一半的人都埋在土裡。
薛嶼對周斯衍道:“你在車裡等着,我去救人!”
周斯衍也下來了,一手扶着肚子和薛嶼一起走:“我和你去。”
兩人在沙子中挖出五個人,還好,都還有氣兒。
狙擊手自己爬出來了,坐在一旁捂住腹部,面容難受。
薛嶼給了他一瓶水:“你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沒事。”狙擊手拒絕了她的水,自己背包裡有。
前方塵土飛揚,開來一隊氣勢十足的車隊,共有五輛車,車上挂了白塔救援隊的旗幟。
為首的車裡下來一個身材高挑,身穿灰藍色連體救援服的年輕女生,一頭海藻一樣的頭發挑染了幾縷紫色,編成一條粗麻花辮,斜搭在右肩上。
“大家好,我們是白塔的救援隊,來救你們的,大家不用擔心!”女生說道。
薛嶼發現,這女生居然是她軍校時同班同學,叫嚴晚棠,成績很好,和周斯衍是一個梯隊的,是軍校側重培養的軍官苗子。
周斯衍不想暴露身份,側過身取出口罩,蒙住了臉。
嚴晚棠眼睛很利,立即發現薛嶼,大笑着走來:“我的天,薛嶼,你怎麼在這裡,你這是被白塔掃地出門了嗎?”
薛嶼支支吾吾沒說話。
嚴晚棠笑聲很響,擡手用力拍薛嶼的肩膀:“哈哈哈,我的小薛嶼,你怎麼看起來還是這麼的......嗯,不成器啊。”
薛嶼幹笑:“你是來救援的?”
嚴晚棠很愛笑,每次一笑就露出整整齊齊的八顆白牙:“對呀,放心吧,我會帶你們出去的!我這樣的天之驕子,天生就是來拯救你們這些窩囊廢的。”
她很快組織隊伍進行救援,讓手下把所有人都從沙子裡挖了出來。
救援及時,沒有人死亡。
嚴晚棠背着手,一個個數着。
包括薛嶼和周斯衍在内,一共二十五人。
她拍起手,哈哈大笑:“二十五個人,但是我們的救援車坐不下這麼多人,這可怎麼辦呢?”
薛嶼道:“我和我朋友有車,你們能不能幫我們把車拉出來?我和我朋友可以坐自己的車。”
嚴晚棠很為難:“就算你和你朋友有自己的車,剩下的人,我們的車也不夠坐呀。”
她眉毛一挑,又是一陣大笑:“這樣吧,我看你們的男女比例差不多,那就殺掉一半好了。”
薛嶼雙目瞪圓,其餘人也是大驚失色。
不等衆人開口,嚴晚棠從口袋取出一枚硬币,笑着說:
“好啦好啦,讓上天來安排。這硬币抛到數字面朝上的,女的活;花面朝上的,男的活,這公平吧。”
她迅速将硬币丢擲空中,兩隻手接住。
緩緩打開雙掌。
“哈哈哈,數字面朝上,女士們,今天是你們的幸運日哦。”
嚴晚棠從腰間拿出一把槍,她身後的隊員也下來了,還提着幾個怪異的箱子。
周斯衍眼底閃過異樣,将薛嶼拉到身邊,貼在她耳朵說道:“那是維生箱,嚴晚棠在和地下組織做器官販賣。”
“那我們怎麼辦?”薛嶼掌心冒汗。
周斯衍:“先不要輕舉妄動。”
嚴晚棠擺擺手:“女士們請站到右邊,男士們請站到左邊,請安心接受上天的安排。”
幾個頭臉布滿黃沙的女人緊緊靠在一起,和男人們拉開距離。
那名一直捂着肚子的狙擊手,步子沉穩往女人區走去,他依舊保持覆面戴頭盔的模樣,隻露出一雙幽邃的眼睛。
感受到嚴晚棠審視的目光,狙擊手放下一直捂着肚子的手,聲色壓得極為沙啞:“我是孕婦。”
薛嶼聽到愣住,意識到了什麼。
嚴晚棠走過來,顯然不太相信。
狙擊手張開手,隔着褐色迷彩裝備服,隐約能看到出腹部已經顯懷了,他從容道:“你可以檢查。”
嚴晚棠朝後伸手:“聽診器拿過來。”
一名下屬很快遞上聽診器。
狙擊手解開腰帶扣,又解開外衣扣子,最後隻剩下一件貼身黑色内襯。
嚴晚棠将聽診器隔着黑色内襯貼在他微隆的腹部,果真聽到了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