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後,應蕭跟在林慧允的身後,還有人想過來跟林慧允說話,一瞧見她身邊站着的人,都默契地走開了。
他跟在她的身後。
初夏的陽光明媚燦爛,映出二人貼合的影子。
前面的人最終還是停下來,“——應蕭。”
熟悉的無奈感,透着點燥意。
“不要跟着我。”她抛下這樣一句。林慧允轉身就要離開,然而手腕被人拉住。
氣溫不斷回升,林慧允身上是一件白色襯衫,應蕭松了力道,改成了用修長的手指輕輕拉扯住她的袖口。
聽起來很委屈,“我是不是做錯了?”
林慧允反問一句:“什麼?”
應蕭:“如果我有做錯,你能不能直接告訴我?我不想讓它影響我們之間的關系?”
反思琢磨了好久,應蕭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林慧允的眼眸垂下,目光落在應蕭拉住自己的手上,她的手一動,就扯開了他的動作,林慧允擡頭,“我們之間的關系不會被影響,應蕭,我們還是朋友,我也希望我和你永遠當好朋友。”應蕭的心因為林慧允的話跳動了一下,她說:“你不要多想好嘛?”
她的聲音不疾不徐,讓聽話的人無意識順着她的思維走,應蕭措辭的功夫,林慧允說了句“我還有事,先走了。”,話畢,林慧允離開了。
“多想?”
應蕭垂眸,過于亮熾的光線使得他的雙眼微微眯起,他歪頭,盯着林慧允漸遠的背影,自顧自地說:“是我多想了嗎?”
何丹亦恐怕不會想到,應蕭把耍賴這個技能在林慧允的身上發揮的爐火純青。
這天早上,稍稍隻差一分鐘到七點半,林宅的傭人習慣性去開正門,門剛打開,對門的那個小少爺準時出現。
傭人避開,等人進去,看不見背影,她忍不住跟旁邊年齡長的女傭說起,“這位可真是有夠準時的,這幾天每天早上都來找大小姐一起上學,放學還一塊兒回來,感情真好。”
那人睨她一眼,麻利地做着自己手頭的事,“那又如何,沒瞧出來呐,大小姐可不待見這位天天過來找她。”
那個小女傭疑惑擡頭,“有麼?”
那人懶得跟她說話。
應蕭渾然不覺自己不被待見。
這幾日林興騰都習慣了應蕭出現在這兒,第一天還驚訝,後面倒是樂得他來,應蕭今日照常正跟林興騰說着話,久久未見林慧允的身影。
他不動聲色看了一眼時間,林興騰也問旁邊的管家,“這孩子怎麼還沒下來,”他瞧了眼應蕭,還未說話,應蕭已經站起來,“林爺爺,我去幫您瞧一眼。”
應蕭走至旋轉樓梯下,擡腳,察覺到什麼,一擡頭,樓上的人正靠在扶欄上看着他。
應蕭看不清林慧允的神情。
應蕭:“再不出發,可就要遲到了。”
林慧允慢慢走下來:“我不是說過,你不用過來的。”
應蕭揚眉,笑:“我有的是時間。”
他伸手去接林慧允手裡拎的袋子,她的手一動,避開了,她側眸看他,“要遲到了。”
車上,應蕭的話一如既往的多。
林慧允不明白應蕭這段時間到底怎麼了,奇奇怪怪,林慧允試圖跟他認真地講道理,他會吸取好的部分,然後繼續耍賴。
狹小的車内空間,少年話多,但不無趣,女孩甚至發現他甚至是個幽默有趣的人,什麼話題從他嘴裡講出來,自有他的一番道理和趣味。
林慧允右耳帶着耳機,左耳是他的聲音,當他忽然停下來的時候,她偏眸,對于剛才的話題給出回應。
很簡短的兩句話,但有表明對方真的有在傾聽。
應蕭嬌矜地點了點頭,繼續說。
應蕭跟林慧允這段日子的相處模式,同時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這天,一行好友去打網球,在休息室的時候,金子濯終于忍不住問他,“阿蕭,你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慧允的事嗎?”
應蕭瞥他一眼,眸中意味不言而喻。
金子濯換好運動服,走過來,“你知道你在她面前像什麼嗎?”應蕭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他皺眉,沒興趣知道。金子濯不給他這個機會,他努力把唇線繃直,如果忽略掉他眼睛裡藏不住的笑意的話,“——像搖着尾巴的大尾巴狼。應蕭,你太舔了,簡直沒臉看!是吧,阿邵?”
應蕭反手肘擊,推開金子濯。目光幽幽地看着他。
“OK,不說了。”金子濯雙手投降狀,笑着搖頭走出去。
應蕭走在後面,雙手抄兜,腳步懶慢,黎邵走在最後面,發現應蕭一會兒落在他面前,一會兒又走到了前面。
如此重複了好幾次,他終于要忍不住了的時候,應蕭再一次停在黎邵面前。
他放低了聲音,“…我真的很舔?”
黎邵:……
觸及到黎邵的眼睛,應蕭摸了摸頭,他忽然問他,“你和林慧允之間發生了什麼?”
應蕭聽出了試探之意,他偏頭盯着他。
黎邵神色自然:“想要解決問題,就需要找到問題。”
應蕭:“什麼都沒有發生。你們好像很奇怪我跟林慧允之間的相處模式,她是我的第一個女朋友,如果真的有不恰當的地方,我當然會改正。”黎邵的腳步突然停下來,應蕭跟着停下來,他偏頭,沖黎邵笑了笑,“我的意思是,女性朋友。”
不遠處,網球場上的馮幼巧發現黎邵還有應蕭站在原地,遲遲沒有動靜,于是她叫他們的名字。
應蕭随口問了一句:“還記得那天你問我何淩嗎,你跟他很熟?”
黎邵回:“關系一般。”
人到齊,林慧允跟景芸還有馮幼巧三個女生從遮陽傘下出來,她的臉上還挂着墨鏡,旁邊的馮幼巧問,“人到齊了,怎麼分組?”
金子濯混不吝地笑笑,“六個人,兩組三個人呗,大小姐。”
馮幼巧瞪他一眼,抱臂說,“好啊,我不跟你一組。”
金子濯:“得嘞!”
馮幼巧一把扭開頭。
林慧允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和馮幼巧一組,加上剩下的景芸就是全女生陣營,不占優勢,沒等想好挪哪個男生過來,應蕭已經站過來了,他彎眸笑:“我跟你們一組。”
林慧允看了看馮幼巧,後者沒察覺到她的目光,點點頭,說“好啊”,林慧允無奈地取下了墨鏡,她拿着網球拍先走到前面,示意對方發球,沒看後面的人一眼。
對面的金子濯跟黎邵,還有景芸配合得不錯,即使對面有林慧允和馮幼巧兩個女孩在,也沒放水,打得挺認真,隻不過林慧允比他們更認真。
金子濯扭頭看了一眼黎邵,對方眉骨微擰,注視着對面,沒感受到他的視線,反倒是旁邊的景芸,跟他對視了一眼,兩人又不約而同地看向林慧允。
她跟應蕭可以說配合得一塌糊塗。
林慧允的風格一直是很平穩的,這回卻難得帶了點急躁,應蕭想要配合她,林慧允則挪開。
一來一往。
站在對面的他們看得嘴角抽動。
灼灼日光下,應蕭分出目光瞥向先前方那抹白色背影,他的頭上幾乎都在冒黑氣,對面的球在這個時候飛過來,應蕭剛要動作,餘光瞥到那抹身影不穩地晃了一下。
他迅速反應過來。
炙熱滾燙的大手貼在纖薄的脊背上,不知道是誰僵硬了一下。
應蕭的手很寬闊,是趨近于成年男人的骨骼力量感,也有着少年蓬勃的熱情,滾燙炙熱,覆在纖瘦的蝴蝶骨上,他的手不由想抓住。
面前的人身體霎時更僵硬。
“慧允姐,你沒事吧?!”馮幼巧的聲音,她跑過來。
應蕭這才反應過來,他的手垂下,忍不住地松握蜷縮,他将那隻手背到身後,被熱氣轟得暈乎乎的腦袋閃過一絲異樣。
他皺眉:“你的腳?”
林慧允退開一段安全距離:“沒事,”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腳踝,試探性地走動了一步,秀眉明顯蹙起。
應蕭強硬奪過林慧允手裡的網球拍,往馮幼巧懷裡一塞,将人平穩攙扶住,對跟過來的黎邵幾人說,“我送她去醫院。”
黎邵,“一塊兒去。”
應蕭拒絕:“不用。”
黎邵:“你陪她去不方便,一起去有照應,我們都能幫上忙。”他扭頭看了一眼金子濯,“阿濯。”
金子濯順着這話點頭,林慧允将胳膊從應蕭的手裡掙脫出來,左右挽住馮幼巧和景芸的胳膊,拒絕,“不用,她們送我回家,讓家庭醫生檢查就好。”
回去的路上,林慧允坐在馮幼巧和景芸中間。
馮幼巧回頭看了一眼跟在後面的車,景允看了看林慧允的腳踝,關心:“現在有好些嗎?”
剛才在網球館進行了緊急處理,林慧允笑了笑,“應該沒什麼大事,隻是有些疼。”
馮幼巧轉過頭,“他們三個人在後面那輛車上。”
景芸看了一眼林慧允。
林慧允笑了一下,側眸對上馮幼巧八卦的眼神,手捏了捏她手上的軟肉,拉長了語調,“幹嘛——”
馮幼巧:“今天你們都好奇怪…除了我和小芸,金子濯勉強也算上吧。”她湊近林慧允,“發生了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嗎?”
林慧允摸了摸她的頭,“沒有。”
馮幼巧,“慧允姐你和我哥吵架了?不對啊,但這跟黎邵哥沒關系呀。”
扯到黎邵,林慧允的眼睫垂下。
她的聲音平平淡淡,“你不認為你哥太幼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