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梧若的目光轉向了病床上靜靜躺着的梁頌音,她的臉色蒼白,呼吸平穩但顯得微弱。
“連莘,你帶着爸和他們兩個回家吧,下午再過來,我和覃思在這裡守着就好。”姜孟章說罷,姜連莘點頭。
姜連莘開着姜峄的車,搭着他們三個回家。
車上,廣播聲流淌着,“媽一定會沒事的,别擔心。”姜連莘開着車,臉上帶笑着說道,心裡卻有些沉重。
“人老了,有時候很多事情......由不得自己說了算。”姜淇山緩緩道,無意瞥着坐在後座的兩人。
姜連莘随着姜淇山回了東巷,她下車,讓姜峄開回去。
“你倆剛剛怎麼一起來的?”姜連莘趁着姜淇山下車後,随口問。
徐梧若眼神有些閃躲,開口道:“剛好在樓下碰到我哥,所以一起上去的。”
......
覃思坐在病房裡,回想着剛剛那一幕。
他們兩個同時走進病房,恰好這段時間都不在家。
她沒辦法不多想,姜孟章持懷疑态度。
覃思沒說,有一年元旦,她看見姜峄抱着徐梧若回房間。還有一次淩晨,他們兩個在打遊戲,徐梧若靠在姜峄的肩膀上熟睡。
“我讓彭煙回來一趟?”覃思輕聲說,姜孟章點頭。
梁頌音的病情好轉,還需要在醫院靜養一段日子。
彭煙第二日就回國了,她先到病房探望梁頌音,恰好梁頌音在睡覺。
姜淇山打了個電話,讓彭煙、姜孟章和覃思去一趟東巷,姜連莘在病房裡守着梁頌音。
去往東巷的路上,彭煙開口問:“思姐,你們知道姜峄大四要出國交換嗎?”
覃思點頭,“小峄之前和我們說過,但是梧若應該還不知道。”
到了東巷,姜淇山站在客廳裡,看着牆上挂着的一幅字。
家和萬事興。
“坐吧,我們聊聊天。”
“爸,您……”
“是我讓姜峄出國,我說了個條件,他答應我了。”姜淇山倒着茶,緩聲言,“我說,如果他出國,瞞着梧若,所有事情我來解決。”
“我先問你們,如果他們兩個真的相互喜歡,你們怎麼想?”
彭煙覺得人活着開心最重要。但是,有時候不能隻顧自己。何況兩個人還那麼年輕。
覃思猶豫,因為有一段不好的感情過往,對待感情的态度必然慎重,梧若是自己的女兒,姜峄也是自己的兒子,她隻是搖搖頭。
姜孟章是生意人,雖看得開,但一時半會也很難接受。
良久,彭煙開口:“讓姜峄跟着我出去,這是最好的辦法。”
隻有他們還在同一個屋檐下,就會一直錯下去。
“讓他們分開一段時間,也未必是壞事。”
其實他們不是不同意,姜孟章說,梧若是他的女兒,不論如何都是。他們隻想兒子女兒好好過日子,開心健康的。
隻是他們還年輕,未來變數太多。
夜深,徐梧若和姜峄坐在泳池邊,波光粼粼的水面,燈光亮着。
“梧若,我有話和你說。”彭煙今天給姜峄發信息,說今晚來家裡找他,姜峄猜到是什麼事。
徐梧若擡眼,喝着手裡兌果汁的酒。
“下學期我要出國,為期兩年。”
她隻是笑了笑,話語有些溫吞,“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有事瞞着我。”
眼淚流着,徐梧若心裡不好受。
不好受的是姜峄瞞着自己嗎?她不知道。
也許不好受的是,她早已預料到這場分别,當分别如約而至的時候,卻沒有猜中答案的喜悅感。
全然是失落和無力感。
明明知道是一束虛幻的光,她偏要拽緊在手中。
“梧若,你是我妹妹……”
“别喊我妹妹。”徐梧若意識有些模糊,依舊淚流不止,“我不是你妹妹。”
姜峄的眼眶早已紅透,他緩緩問道:“不認我了?”
徐梧若沒說話了,她閉了眼,頭暈,帶着困意。
她察覺到姜峄把她抱起,“别碰我……”
“外面涼,回房間睡。”
徐梧若的手撐着姜峄的胸膛,朦胧中,他似乎又說了句,“再讨厭我也不能不顧自己的身體。”
她躺在床上,額頭落下一瞬的溫熱。
姜峄幫她蓋好被子,見她睡熟了,關上房門。
彭煙倚靠着牆,等着姜峄,她勾了勾手,讓姜峄跟着她下了樓。
“她是你妹妹。”
“我知道。”
“你爸讓我帶你去那邊。”彭煙見姜峄沒說什麼,又問,“你怎麼想?”
他看了會徐梧若的房門,“我跟你走。”
姜峄說罷,回房間收拾行李,他靠着門邊坐下,無言,眼神似乎失了光。
擡頭望,好像什麼都望不到邊。
第二天,徐梧若睡醒,她急匆匆打開房門,姜峄住着的房間門沒關,她走近,東西收拾的很幹淨。
他真的離開了姜家。
覃思下樓,見徐梧若獨自站在房間門口,失魂落魄。
心湧上酸意,她拉着徐梧若進了房間,關上門,語重心長地道:“你知道我當年為什麼反抗婚事,獨自一人來到臨川嗎?”
徐梧若不知道,覃思握着她的手。
“我和他在婚事确定前就認識了,我當時年輕,一心以為喜歡就會有結果,但是他不喜歡我,他隻是對我有好感,把我當生理性伴侶,後來我知道我的聯姻對象是他,我接受不了,于是我逃避,但沒想到我肚子裡已經有你了。”
“我覺得有些時候,喜歡過就好了,沒有結果也沒關系,我不後悔。”
“梧若,你還年輕,還有很多選擇,我們希望你做的決定都是深思熟慮過的,知道嗎?”
“還有,小峄要出國當交換生,兩年,他和你說過嗎?”
說過,她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但是一切都不重要了,她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