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像落在風裡,輕飄飄的,淩冬卻在原地失魂落魄。
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
張思缈:【我明天放學就來看你哈。】
【思缈,你明天方便幫我把作業那些拿回來嘛?】
【我都差不多幫你收拾好啦,放心,使命必達!】
徐梧若笑了笑,腳不小心抽動了一下,她痛的不小心喊了一聲。
姜峄醒了,他走到床邊,“怎麼了?”
“沒事,不小心動了一下。”
“要喝水嗎?”他擰開熱水壺,兌了些冷水到杯子裡,把床稍立起來,遞給徐梧若。
她小喝了幾口,又說:“你明天不用幫我拿作業了,張思缈說她來看我。”
“好意思麻煩别人,不好意思麻煩我?”
徐梧若不知道該如何說,她隻是不想和姜峄在學校有太多交集。
“你是在怕我,還是沒把我當一家人。”姜峄的眼神冷了下去。
他拿上搭在沙發上的外套,也沒看徐梧若,留下一句“先睡,不用管我。”就離開了。
冬日的枯枝在樹上被風吹得搖晃,徐梧若卻睡不着了。
她搬來姜家快一年半了,她确實真的把姜峄當成她的哥哥。
但在他離開的那刻,她的心像被抽離了一般。
姜峄去醫院樓下的小賣部買了瓶飲料,冷風挂在臉上。
他回了趟家拿東西,等他回來後,發現徐梧若睡着了。
人閉着眼,眉頭不展。他走上前,指尖輕輕碰了碰她的臉,又在輕揉着她的眉間。
怕吵醒她,手指很快放開。他又躺回沙發上,看着天花闆發呆。
或許他不該逼她。
接受新的環境,和新的人組成家庭,還要把毫無血緣關系的人真正當成一家人,确實不是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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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徐梧若醒來的時候,發現姜峄不在房間。
難道他昨晚離開就沒回來了?
她打開手機,姜峄說他回學校了,覃思明天就回來,讓她在醫院好好呆着。
方姨早上的時候匆匆忙忙趕來醫院,帶着早餐。
“哎喲我的梧若,怎麼摔成這樣,我看着都心痛嘞,太太明天就回來了哈。”
她和徐梧若聊着天,看了眼時間,“梧若,好好待着哈,我去買些菜放回家再來。”
“方姨你去忙吧,我沒事的啦。”
方姨離開後,醫生來了一趟。
約莫三四十歲的年紀,他苦口婆心地說着年輕人運動要有度,而且又快期末了,傷筋動骨一百天……
徐梧若盯着他的臉,隻覺得有些眼熟。
昨天痛的厲害,沒仔細看他的臉。
“小姑娘,雖然醫生我确實小有姿色,但是盯着我能看出什麼花樣呢?”
“醫生,我覺得我好像見過你。”徐梧若開門見山地道。
“你之前挂過我的門診?”
“不是在醫院啦。”徐梧若細想,憑着記憶,還真給她想出來了。
“我想到了,叔叔你是我媽媽的同學,之前在超市買東西的時候打過招呼。”
是初中時候的事情了,印象中,他們關系還挺好的。
鐘景棠有些詫異,看着面前十六歲年紀的小姑娘,長得确實有幾分像他的一個同學。
“你是覃思的女兒?”
徐梧若笑了,點頭。
鐘景棠開懷大笑,“哎呀,緣分呐,我和你媽媽老熟人了……”
她趁機又問:“叔叔,你知道我爸是誰嗎?”
鐘景棠的臉有些僵硬,面露難色,隻是一瞬,而後又恢複原樣,“這我可不知道。”
徐梧若看出來了,他知道,但是不好說。
十點多的時候,張思缪來了,徐梧若見她從學校出來,應該肚子餓了,讓方姨來的時候順便帶些吃的。
“哎呀,真是…”
“你先歇一會,慢慢講。”徐梧若見張思缪氣喘籲籲的模樣,笑了。
“這房間還挺舒服的。”
張思缪喝了口水,把徐梧若要的資料拿出來,接着說:“今天早上班主任和高三六班的班主任讨論了這件事,把姜峄和淩冬他們叫過去問了幾句,淩冬承認了,就是故意撞你,隻是沒想到你會傷的那麼重。”
“還把家長叫來了,她媽媽說會承擔賠償責任,還跟姜峄說對不起。”張思缪想了想早上周覽和她說的,“噢對,姜峄說要道歉去醫院跟你親自道歉。”
“多大的事,讓她們别來了。”徐梧若真心覺得沒必要。
方姨來醫院後,手裡提着自己做的三明治和糖水,“你是梧若的同學吧,快吃,試試我的手藝。”
“天呐,梧若你好幸福,這個太好吃了。”
徐梧若和方姨都哈哈大笑。
……
下午,徐梧若寫着作業的時候,鐘景棠又進來了。
“鐘叔,你很閑嗎?”她看鐘景棠慢悠悠地帶着笑意進來。
“不閑啊,來看看你,喲,在寫作業呢。”
“準備期末考了,不能不學。”
“父女倆性格真像,發着燒都去考試。”
徐梧若捕捉到了關鍵字眼,“父女?你不是說不認識我爸嗎?”
“我說的是母女,腳崴了耳朵還聽岔了。”鐘景棠哼了一聲,不承認。
在他嘴裡是套不出什麼話的了,徐梧若思索。
病房門被推開,姜峄背着書包進來了。
“你怎麼來了?”徐梧若問。
“下午四點半放學了。”
鐘景棠瞧了眼他們兩個,似乎知道了些什麼。
“你不怕我告訴你媽啊。”
徐梧若看着他意味深長的眼神,“說呗,他也是我媽的兒子。”
“你媽把女婿當成自己兒子啦?”
徐梧若說了句:“他是我哥。”而又對着姜峄笑了笑,“是吧,哥哥。”
姜峄冁然而笑,點頭。
“噢,你是姜孟章的兒子。”鐘景棠用一種滿意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姜峄,這小子不錯。
“鐘叔怎麼誰都認識?”徐梧若看着他一臉八卦的樣子。
鐘景棠剛想回答,便有其他醫生來找他,“不跟你們聊了,先走一步。”
姜峄削好一個蘋果,切成小塊,放在徐梧若面前。
“那麼貼心呀,哥哥。”
姜峄見她似乎喊上瘾了,挑眉,“向來如此。”
病房門開了,淩冬敲門,徐梧若見到她,依舊笑着。
“梧若,我來看看你,還有來道歉,我會承擔醫藥費。”
“不用了,我接受你的道歉。”
“要的,是我想歪了。”
淩冬還買了些水果放在一旁,“我先不打擾你了。”她說罷,便離開了。
徐梧若等她關上房門,對着姜峄道:“她剛剛一直在看你。”
“有嗎?”
“餘光一直在瞄你。”
“她要道歉的人是你。”
說罷,姜峄又想起剛剛徐梧若和鐘景棠熟絡的樣子,問:“你認識這個醫生?”
“鐘叔是我媽同學。”
徐梧若見他提起,問道:“你認識?”
“他是南城醫科大學的教授,還有自己的自媒體賬号,經常科普醫學知識,之前刷到過。”
徐梧若聽了,立馬拿出手機搜,還果真給她找到了,接近十萬粉絲呢。
于是第二天,鐘景棠進病房的時候,便聽見他的聲音從徐梧若的手機裡傳出來。
“我怎麼覺着你在看我的視頻呢?”
“哈哈哈哈鐘叔,你的視頻太有趣了,果然很适合做up主啊。”
鐘景棠一臉自豪,覃思匆匆忙忙地趕來,見房間裡不止徐梧若一個人,姜峄和鐘景棠也在。
“我的寶貝,傷的怎麼樣啊,哎呀我真是心疼死了。”
鐘景棠覺得覃思似乎沒看見自己,剛想開口,他就聽見覃思問徐梧若,“他是你的主治醫生?”
徐梧若點頭,又聽覃思說:“他那三流技術能治什麼?”
徐梧若捂着嘴,盡量沒讓笑聲發出來,鐘景棠便嚷道:“嘿,我好歹是骨科的主任,這麼小瞧我。”
“姜峄真是你兒子啊。”
覃思不滿,“肯定是我兒子啊。”
下午,徐梧若從醫院回家了。
鐘景棠說着注意事項,又覺得太多了,就讓徐梧若加他微信。
“這段時間别到處走動了,下個星期非要回學校的話買個拐杖,真的要注意哈,傷過一次很容易再傷第二次……”
“知道啦。”
“真是和以前的性子一樣,比我還能唠叨。”覃思感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