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微微說他是全校女生趨之若鹜的對象,名字沒記住。
一副棱角分明的好皮囊,頭發比寸短長點,耀眼肆意。
從前沈知洛最不喜這類人。
壞,又沒譜。
所有正經事都跟他沾不上邊。
她轉念,去看黎微微打熱身賽。
籃球滾過球場邊的草坪,繞路撿球不劃算,球隊的人一般說個好話讓附近的人把球帶回來。
“喂——洛洛,球扔過來。”
沈知洛颔首,移步往看台下走。
背後有道視線慢悠悠的撩到她身上,與平日裡那些瑟縮的打量不同,那人的目光仿佛實質性的,很有壓迫感。
沈知洛腳步微滞,很快恢複無恙。
飄逸的裙擺随風蕩起,又跟随她平緩的步伐落下,好像沒什麼事能進她心裡頭去。
沈知洛穿過操場六條跑道,恍惚有女生在喊江尋的名字。
她若無其事地把球帶進球場,坐在了球場邊休息椅上。
凳子旁七歪八豎了幾瓶能量飲料,她瞧着不順眼,彎腰給扶正。
隔着半個場地,江尋正對着這邊走過來。
靠近白線,他撐腰,拽住領口,利落地一脫。
裡面是件幹淨的白背心。
寬肩窄腰,運動褲松垮垮地挂在腰口。
四面八方開始低歎。
幾乎所有人的視線都彙聚到了一處。
除了球場邊某個人——
那幾個破瓶子比他魅力大。
江尋叼着煙,“啪”一下點燃,把打火機随便地扔出場外。
“真帥啊。”場邊不斷有人包上來,竊竊私語變成了明目張膽。
幾個隊友見慣不怪這樣的場面,但嘴上忍不住戲谑,“尋哥,這魅力。”
江尋猛吸一口煙,硬朗的眉骨透出絲絲不耐煩。
“打不打?”
他吐出煙圈,頂了頂後牙槽。
周圍男生賤兮兮的拌嘴,江尋一個大步跨在籃邊,仰身起跳,籃球經他手腕一翻,“嘭”地砸入框中。
“好球!”
隊友見他出風頭,勁也來了。
這個年紀的大學生,最是争強好勝。
江尋眼角輕揚,漆黑的瞳孔裡滿是不怕天不怕地的狂傲。
夏日悶人的熾熱陣陣席卷,他身後是刺眼的陽光。
半場湊熱鬧的人站在場邊,江尋随意撚起後背的衣服敞風,骨節分明的手指搓着衣角,另一隻手掌着球。
他做這些遊刃有餘。
校隊幾個男生加進來,半場變成全場,開始畏縮躲在操場各處的人都湧過來。
江尋沒在意其他,起躍間,晶瑩的汗珠順着發梢落下,滑過有棱有角的臉龐,浸入寬闊的背腰。
進球的歡呼聲時高時低,黎微微跑過來陪沈知洛,抱着奶茶猛吸。
沈知洛皺眉,“運動完能喝這麼甜的?”
黎微微鬼頭鬼腦的,“帶不帶勁?”
“什麼?”沈知洛垂着眸,男女混雜的叫好聲震得她耳膜疼。
黎微微恨鐵不成鋼,下巴點點場内,“你坐這麼久,看的什麼?”
沈知洛終于擡頭看了對面一眼。
球場邊的圍欄露出漆皮,随着起躍反射泛白的日光。
江尋認真起來的樣子帶了三分淩厲,傾瀉而下的光線将他的身影曝得虛幻,隻剩下一種憑空想象的感覺。
熱烈、蓬勃。
像是冬日圍坐在火爐旁,不由抗拒的熱流捂上心頭,逐漸暖遍全身。
人總是向往和偏愛美好的事物。
無論是哪方面。
又進球了。
江尋單手拂開發絲上的汗珠,抖抖悶在背心裡的熱氣。
同場的男生熱得厲害,有人脫了上衣,也有人趁間隙束了發帶。
江尋是個另類,任由汗珠浸濕挂在身上的球衣。
薄而緊的腹肌若隐若現。
場邊有女生埋在閨蜜肩上尖叫,江尋渾然未知,撈過球投了個慶祝勝利的三分。
同隊的男生噓聲不斷,江尋勾起唇,輕輕吹起口哨,去和他們擊掌。
風起跑動間,寬松的球衣貼在身上,短發順着風露出額頭,滿是意氣風發的張揚。
那一刻,沈知洛覺得有什麼東西,從屬于她的天空中飛過去了。
“他叫什麼名字?”
黎微微無意識回答,“江尋。”
“不像是個善茬。”沈知洛垂着睫,嘀咕了句,又不像是她說的。
黎微微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啥?”
“沒什麼。”
黎微微覺得哪裡不正常,琢磨之後想去審沈知洛,“你問他名字做什麼?問這麼細?有想法啦。”
“就問問。”
沈知洛語氣清淺,一如既往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