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裡,三大一小,兩兩對坐。
袁月給袁周率夾好菜之後便不再管他,隻一心撲在對面的遲了了身上。
“你說你畫兒童繪本?”一聽遲了了是畫兒童繪本的,她立馬來了興緻,“那你們這行是要懂點兒童心理的吧?”
“嗯嗯,要懂的。”遲了了說。
“那巧了,這麼說咱們也算半個同行了,”袁月突然說,“我是心理咨詢師!也是個心理學的老師。”
遲了了眼睛一亮,到嘴的肉也顧不上吃了:“真的?!”
“當然,我還有自己的咨詢室呢!”袁月說。
“哇好厲害!”
她這麼捧場倒讓袁月有些不好意思了,擺擺手說:“其實也沒有什麼了,心理咨詢師一般都是自立門戶的。”
“那也好厲害了!”
“嗐,我這不算什麼,”袁月再次擺擺手,“我還有個師姐,那才是真優秀。”
“你們都厲害!”遲了了笑眯眯地說。
袁月立即揚起下巴:這話聽着真舒坦!
她覺得眼前這女生是真讨人喜歡,之前在電話裡跟她溝通,就對她印象不錯,今天一見真人,更是十分投機,忍不住就想跟她多聊聊。
遲了了自然樂意奉陪,兩人雖是第一次見,卻一來一回聊得火熱。
從彼此的職業,到平日的興趣愛好,再到明星八卦、穿搭美妝……聊天内容也越來越向着女生之間的私密話題狂奔而去,一頓飯吃了三分之二,周默和袁周率完全沒有任何插話的機會。
直到兩人說到“連體褲很好看,但上廁所太麻煩了,為什麼女人不能像男人那樣站着上廁所”的時候,周默終于聽不下去了。
他放下筷子擦擦嘴,說了句“我打個電話”,便起身走了出去。
他一出去,聊得熱火朝天的兩人都停了下來。
安靜中,遲了了和袁月對視一眼,瞬間都樂了。
“月月,有個高冷的哥哥是什麼感覺呀?”遲了了眨了下眼,好奇地問道。
是的,不過一頓飯的工夫,兩人對彼此的稱呼已經發展到了去掉姓氏直呼名字的程度。
她接着又說:“我也有個從小一起長大的男生,比我大了一個多月,算是半個哥哥,但他跟周默就是完全相反的性格!”
袁月一臉“别提了”的表情:“就他那懶得跟人說一句話的性格,我說十句話他能接一句都算不錯了,不過——”
“什麼?”
“不過我倆見面也不多,所以本來也說不了多少話。”袁月說。
遲了了一呆:“啊?”
袁月笑笑,這次卻不像方才那樣明亮耀眼,而是帶着些許尴尬:“他是不是沒跟你說過,他其實不是我親哥,我們家是重組家庭,我爸和他媽嗯……所以,我也是到讀高中了才認識他的。”
遲了了又眨巴眨巴眼,有些傻了。
話題突然進展到這個方向,是她始料未及的。
袁月又說:“而且他大多時候都是跟着他外婆一起生活,後來又出國待了很久,連跟我周阿姨都不太熟的樣子,更别提跟我了。”
“……”遲了了有些尴尬,半晌喃喃開口,“我還以為你倆不同姓,是因為一個随爸爸姓,一個随媽媽姓呢。”
袁月摸摸下巴:“你這麼想,其實也沒錯。”
“那,小圓子呢?”看到旁邊一個人低頭幹飯的小家夥,遲了了又問,“他是随你姓沒錯吧?”
“沒錯呀,”袁月笑了,“不過他跟我哥情況差不多,我跟袁小圓他爸離婚了,在我懷孕的時候,所以他從出生就跟我姓。”
“啊?懷孕的時候!”遲了了感覺今天接收的爆炸性信息有些過載了。
袁月倒是無所謂地聳聳肩:“他孕期出軌被我發現,然後我就把他踹了。”
“哇——哦!”遲了了頓時瞠目結舌,深深震驚于這毀三觀的狗血劇情,下一秒反應過來,又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踢得好!死渣男!”
“哈哈哈哈哈!”袁月實在是被她的反應可愛到了,大笑着舉起手邊的飲料。
遲了了也舉起杯子,跟她碰了一下。
一旁的袁周率小朋友見狀,也立刻舉起自己的果汁加入進來。
等放下杯子,遲了了看着小胖墩,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她低聲問袁月:“咱們在小圓子面前,可以說這些嗎?”
袁月笑了一下:“沒事兒,他早知道!”
……
又過了一會兒,等兩人先後放下筷子的時候,周默終于回來了。
“可以走了嗎?”淡淡的語氣中帶着不耐的催促。
“好了!”袁月從座位上起身,拿着手機就要出去,“你們等我一下,我去買個單。”
“我買過了。”周默卻說。
袁月動作一頓,驚奇地看着他,但想了想又點頭:“也行。”
誰請都行,反正這頓飯也不是為了謝他。
……
來時四人坐着袁月的車來的,回去的時候自然也是讓她送。
酒紅色寶馬回到8号樓下時,遲了了正在跟袁周率做最後的道别。
先前見到媽媽的興奮蓋過了離别的氣氛,如今吃了頓飯,興奮稍稍減退,不舍便占了上風,小家夥拉住遲了了的手,苦着臉不願松開。
“沒關系,”遲了了揉揉他的腦袋,說,“以後你有時間了可以随時來找我玩呀,而且我還加了你媽媽微信呢,平時你也可以借媽媽手機給我打視頻!”
“沒錯,兒子!”袁月看着後視鏡揚聲說道,“舅舅現在回國了,以後咱們可以經常來騷擾他!”
副駕上,神色冷淡支頭看着窗外的周默瞥了她一眼。
小家夥哼唧一聲,這才戀戀不舍地撒開遲了了的手:“那,三三姐姐再見——”
“小圓子,再見!”遲了了擺擺手,打開車門下車。
然而她下車了,副駕的某人卻沒有動作。
“你不走?”袁月詫異地看着周默,“你也要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