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絲的濃密撫過手掌心。顧覃喆緩慢低下頭,那張映入眼簾的側臉清晰分明,再看幾次還是那麼優越,顧覃喆的呼吸斷續,他能看清徐西樓的睫毛輕顫,上唇無意識抿動。
如此近距離,隻要他靠近,對方根本沒有反應時間躲開。
“那哥哥是覺得,我戴眼鏡好看些,還是不戴好看。”徐西樓的眼眸亮得深沉,眼白泛起細小的反光。他的這張臉即便不加以任何顔色,都足夠閃亮。
那盞小燈打得恰到好處,如敲擊鼓面的鼓聲回響,心跳聲應承着撲通,撲通……
顧覃喆無奈眨眼,然後下定決心般伸出手,指尖皮膚輕撫過徐西樓的臉,他的手指修長,控制不住發顫的時候,已經瑟縮着悄然收回。
“為什麼要我覺得?”
“因為……”他說到一半,突然停頓:“我想變成哥哥喜歡的樣子。”
徐西樓的下颌角收緊,喉結凸出明顯滾動,他垂下去的手抱住對方的腿,徹底融入指望着這一個依靠。
“你也覺得我的想法很幼稚,是不是?”
想象中的一陣沉默。
……
“有點——”顧覃喆沒有推開他,想了想說:“你太年輕資曆太淺,思想單純隻是你的天性,你叫我一句哥,我就一輩子是你哥!”
從顧覃喆的嘴裡聽到熟悉的答案,徐西樓收起眼底的失落。
沒有第一次的聲嘶力竭,徐西樓早就清楚他的态度,為自己,也為如今造就的局面苦笑道:“那我該慶幸的,我的喜歡和出現起碼不會讓你為難。”
顧覃喆的腦子裡短暫的轟了一下,大腿上枕着的重量一瞬間消失,徐西樓故作輕松地起身,轉頭直挺挺躺在床上。
他們的世界,泾渭分明。
說清楚的瞬間,沒有想象中來得輕松,心髒驟然漏掉的一拍遲遲沒有緩上勁,顧覃喆原早有認知,身上壓着的山峰驟然倒塌,等來的卻不是如釋重負。
他所不想告訴自己的是,原來自己的處變不驚都是表現。
少年真摯的喜歡拿得起放得下,徐西樓喜歡他,包括而不亞于尊重制衡他們彼此的血緣。
原來,顧覃喆的内心也會因為徐西樓嘩然。
“是嗎?”
顧覃喆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徐西樓陷入緘默中,他該感謝這條無形牽制住他們的,血脈上的紐帶嗎?能讓他能遇見他哥,雖然不能在一起,但說什麼也已經足夠。
他所想要的,近在眼前也隻能在咫尺之間。
“我不知道你是哪來的認知,會有這種情感模糊……”不知道是在說給誰聽,顧覃喆欲言又止。
“感情是複雜多面的,你一個人決定不了,所以,别把過錯都攬到自己的身上,這些或許隻是你的錯覺造就——”
“——不是的哥”
徐西樓打斷他的話。
仰頭直視着的天花闆視覺上好像正在位移,朝他力壓下來。
徐西樓的心裡是被針紮過的殘留,其中是密密麻麻道不盡的酸楚,他自己都清楚知道的事實,是怎麼也改變不來的。
“我喜歡你是認真的,我比誰都想喜歡你……”
安靜得聽不到顧覃喆的态度。
一分鐘快要過去。
又好像被剝離出世界。
徐西樓的眼神黯淡下去,那些無法宣之于口的情愫,隻有他們兩個彼此清楚。
顧覃喆全身心靠到椅子上,寬肩舒展,硬挺的胸膛随着呼吸起伏,頭歎氣着朝後仰去,脖頸上的青色脈絡一時分明。
“才多大的年紀,你就懂得什麼是喜歡?”
“我一直都懂,隻是你不相信我罷了。”氣氛一時急轉直下,徐西樓一次次的表白換來的始終是他的絕情。
“我不相信什麼世俗,不在意什麼眼光,隻要你能接受我,你要我怎樣都可以……”
那是種難以言喻的表達,顧覃喆在逃避,目光保持着和他交錯開。
“世俗的唾沫早晚把你我淹死,你讓其他人知道了該怎麼想?我是個成年人,我該為我說的話負責,你知道我要答應你了這算什麼行為嗎?說難聽點這叫誘騙!”
顧覃喆一本正經的一字一句控訴:“你根本就不懂喜歡!”
“我是不懂那又怎樣?”徐西樓作為未成年人的逆反心理上來,視線準确捕捉到,他饒有興趣打量起顧覃喆。
“我不懂的事,哥哥能教我嗎?”
顧覃喆的全身肌肉一僵,隐晦覺察到目光火熱在自己身上來回掃視。來自肺部細胞纖維的勾引,顧覃喆沒來由煩躁,一時想點根煙平複一下心情。
……
遇到徐西樓這樣有理講不聽的人,顧覃喆隻能自認倒黴。
“你想我教什麼?教你怎麼手把手喜歡我?”顧覃喆的目光不留餘的掃視過去,見徐西樓還維持着那個平躺的姿勢,心裡的火燒得更旺了起來。
“徐西樓!”他的眼眸深邃,透出涼薄的笑意,氣氛莫名的毛骨悚然起來:“我還不至于缺愛到這種地步。”
“……”
顧覃喆霍然起身,被解開的最後一顆馬甲紐扣,側面自然開了小衩,眼裡是居高臨下的輕蔑,黑影将徐西樓籠罩在身下。
“我給你的底氣,就是讓你這麼跟我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