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凍餐盤上的是法式甜品，陳訴尤其鐘愛他家的歌劇院蛋糕，層次口感豐富，緩解了前面菜品的飽腹，去除了嘴裡的油膩。

甜品叉大塊取食蛋糕，陳訴一闆一眼道：“我可幹不出那麼喪心病狂的事來，嫣子好不容易穩定下來，我比誰都希望她好。”

再提及邢岚，陳訴已經沒那麼執拗。

“邢家嘴上說邢岚是出國，實則真相她自己跟我講了，舊病複發回去重新住院，估摸着沒有個一年半載是不會回來。”

“陳嫣知道這些嗎？”

聽見顧覃喆說，陳訴接過話：“知道這些幹嘛？你覺得她會愧疚？自己都是好不容易才好全乎的，回頭知道了，說到底也隻能說緣分太淺，她那女朋友我見了，人挺好一女孩子。”

陳家已經無所謂，對陳嫣談女孩子的事完全默認，兩家人見過幾面，定下等過些年，兩人穩定了，國内不允許就讓她們出國合法領證。

陳嫣也算苦盡甘來。

陳訴用交疊的紙巾抿掉嘴角的油漬，轉手壓到餐盤下。“現在這樣也總比以前生不如死來的好，就知道圍着女人轉，但也算開始有了個正行。”

作為整個陳家為數不多的正常人，陳嫣這個堂妹和陳訴臭味相投，陳訴看着她一路走過來，發自内心的為她開心。

“陳嫣都穩定下來了，那你呢陳少？還準備就這麼繼續下去？”

邢岚是走了，但無疑在陳訴心裡劃下痕迹，顧覃喆的話裡帶着戲弄，唯恐陳訴的心裡會有情緒憋着。

他的話敲在陳訴心頭掀起波瀾，陳訴半認真道；“在玩個幾年，就該學習接手家裡公司，先把日子過好玩好，後來的事誰說得準！”

陳家不強制他的未來，陳訴卻不能不為家裡打算，真當個不谙世事的公子哥。

他笑說：“再不濟到時出國投奔你，咱可先說好應下的事不許反悔，我家那島風景可靓，你們不去看看太可惜了。”

“好了！你安排好，說什麼也不能讓你一個人唱空城計，到時我們就隻負責享受！”

顧覃喆說着，将擺在自己面前的甜品往徐西樓那邊推，專心說話的樣子，仿佛接受徐西樓目光洗禮的人不是自己。

陳訴想到什麼笑說：“可别等下又一架飛機飛我頭上，一回頭大忙人自顧自先走了，就一切好說。”

高三高考剛結束那一個月，他們也安排過類似行程，結果玩了沒兩天盡興，顧覃喆就讓覃襄玉接走，私人飛機都停自家草坪上了，陳訴才知道。

各個豪門世家牽扯，覃襄玉連表面功夫都不想做，陳家反倒大度，他們家的生意主打對外珠寶貿易，生意場上的合作不落到私底下處理，最終跟覃襄玉達成共識。

“放心，這次不會了……”顧覃喆說着眼神多抹了不易察覺的失落。

自他上次擅自挂斷母親的電話，直到現在都沒有過聯系，估計是忙才忘了這事，對他們來說時間就是金錢，損失的金子可比感情來得重多了。

用完餐陳訴開車送他們回去，電梯裡徐西樓拉住顧覃喆的手，欲言又止道：“哥——，你後面要出國嗎？”

剛才陳訴的話，徐西樓多少抓到了關鍵字眼，顧覃喆以後可能會出國，他們到時候會天各一方。

少年眼眸深邃，裡頭是怎麼也化不開的霧氣。顧覃喆把他的手往下扒拉：“公司在國外的海外線需要領導人，母親是閑不下的，國内公司更安穩些，具體時間安排還沒下來，也說不準這樣。”

明亮的頂光下，徐西樓跟在自己身後出了電梯，裡屋自動感應亮起了燈，這個空曠的家又恢複到有人味的時候。

“哥——”

顧覃喆的主卧沒有煙草味，進來是股似有若無的清冷茶氛氣，和他這個人一樣淡漠，千裡之外就設立起防線，讓人無法靠近。

“出去！”

顧覃喆厲聲道，他在不滿徐西樓。

“嘶——”伸出的手想抓住顧覃喆的肩膀，沒有用力卻能聽到顧覃喆被捏疼，直冷吸口氣，表情都不對勁了。

徐西樓慌了，将他的神情盡收眼底：“你的手……，你怎麼了哥！”

“你太用力了！”顧覃喆故作鎮定的表情讓他深信不疑。“以後能開口說話，就别動手動腳的！”

留在顧覃喆面前的，是值得重視的問題，手掌安撫拍在徐西樓肩膀。“我想一個人待會，你剛考完試也先回去休息，晚點你沒睡我再去你房間找你。”

徐西樓面色遲疑：“好，那我先回去！”

房門關上的瞬間，顧覃喆整個人松了口氣，跟徐西樓獨處的每時每刻，都在提醒他重視那個直白的問題。

……

露台上的風直面北城的一線繁榮，徐西樓用手撐在護欄上，雙指夾着煙，眼瞳倒影出亮燈高樓，遊艇航行，化不開的思愁延續成飄散的煙霧被吹遠。

“怎麼在這裡？”

顧覃喆找了一圈沒在裡面看見他，最後還是在露台上找到的徐西樓。指尖接過他手裡的煙，徐西樓沒有反抗，反而一直看着顧覃喆。

露台上沒有煙灰缸，煙頭除非丢地上，剛點燃的煙燒了沒一會，煙頭還有剛離嘴的濕潤，徐西樓似笑非笑，眼裡沒有直接的笑意。

“哥哥煙瘾犯了？可是我就帶了這一根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