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街區此刻燈紅酒綠,穿着熱辣的男女在後巷聚集吞雲吐霧,每個人臉上還帶着未消退的紅暈。
“看來顧少是真打算跟我們玩到天亮。”火星從沈嫣的指尖過渡到臉上,濃厚的煙從她的雙唇吐出,又被鼻腔吸進去。
顧覃喆靠在牆邊,垂頭看不清臉,無數煙頭落在肮髒的地面滾到他腳邊,那裡還留有嘔吐物的痕迹,他的腳正好踩在上面。
“看啥呢!”肩膀被人攔過去,二手煙味太過刺激。
陳訴手裡的煙突然被他奪過,他表情冷淡吸了一口,顧覃喆近來的郁結跟煙霧一同散去,戒了大半個月的煙一下功虧于潰。
陳訴見狀垂在他胸前的手搖晃,嘴裡打趣說:“呦乖寶寶不戒了?
“滾!”
顧覃喆不想把他家那點破事拿出來掃大家興,煙頭順手扔在地面,鞋底重重碾過:“走啊不是說下一場?今晚消費我買單。”
“你真不回去啊?回頭李叔瘋了找我家來咋整?”陳訴一張嘴,煙味夾着酒味湊在鼻息,顧覃喆險些沒忍住把人推出去。
手順進陳訴衣服口袋,自然抽出根煙叼在嘴邊,顧覃喆側過頭掏出火機吸着點燃:“那就一起完蛋!”
“你說的倒輕松,回頭鬧到我爸那,指不定又要說我什麼!”
顧覃喆沒說話,眼神晦暗不明。他清楚自家母親覃女士的德行,偏袒自個孩子,因為不滿顧覃喆所結交的都是些狐朋狗友,覃女士對他身邊的朋友一向頗有微詞。
“喆兒都二十了吧,不知道的以為還沒斷奶,盡整小孩子告狀那一套!”
陳訴被一巴掌拍在背上罵罵咧咧。“也就我稀罕跟你玩,要不然誰受得了你這說不到兩句話,就愛動手的毛病!”
沈嫣吐着煙湊了過來:“喆兒要真讓送走,我就先要哭死了。”
沈嫣用做了美甲的手指擦拭眼角,顧覃喆白了她一眼:“……再翻美瞳滑片了。”
陳訴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人家林黛玉哭是梨花帶雨,你哭是面目猙獰!”
沈嫣叫喚着讓他有種再說一遍,顧覃喆被兩人夾在中間時不時挨兩句說。
少男少女拉扯間出了巷子,身後盡頭酒吧的門悄然推開一條縫,穿着校服的俊郎少年倚靠在牆邊,視線随之拉遠。
鑷子夾住地上的煙頭,小心裝進白色透明袋子,揣進校服衣兜,悄然跟上前方的大部隊。
距離DJ台很近的卡座上,顧覃喆單手持酒杯,視線正前方的女生動作火辣,美甲勾過他的酒杯,在杯子邊緣印上了個紅唇,其中撩撥的意思最明顯不過。
場内音樂動感,氣氛被烘托得恰到好處,陳訴攔過美女的腰,兩個人挨在一塊,已經啃到一起去。
“新來的gogo對你有點意思。”
沈嫣靠過來用肩膀撞了一下顧覃喆,眼神看向台上的gogo暧昧拉絲。
顧覃喆被家裡管的嚴,許久沒跟他們來過這種場所。他長相醒目氣質脫俗,明眼可見是個闊綽子弟,有人會看上顧覃喆,也是在情理之中。
顧覃喆将酒杯轉向,紅唇正對着她的嘴。他的神情淡漠看似沒有變化,不熟悉他的人很容易被他這幅一本正經的做派蒙蔽。
沈嫣接過在留有唇印的位置印上自己的唇,冰塊化開和威士忌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不倫不類。
“……你的眼光還是一如既往”音響炸裂沖刷耳膜,顧覃喆擡手看時間,淩晨兩點二十五。
“帥哥……”
男生夾着嗓子的聲音出現時,顧覃喆一度以為是自己幻聽。
“有興趣喝一杯嗎?你朋友好像都去玩了。”
男生趴在兩個卡座中間的沙發,塌下去的腰肢纖細,短褲包裹住大腿上的隐私,姿勢别提有多奇怪。
沈嫣遞過來新的杯子,口型适宜自己要過去那邊玩骰子。
簡單碰了個杯,對面邀請他要不要過來一起玩,邊上的卡座隻見得兩個女生的存在,迎合着一堆人如狼似虎的視線,顧覃喆坐了過去。
剛坐下手腕上的熒屏一亮,提醒他時間到淩晨兩點半了。
“你去哪了?”
關門聲和女人的聲音交疊,居民樓沒有那麼隔音,徐西樓脫掉校服外套,順手挂在玄關後的挂鈎上。
“晚課結束得晚,家裡離學校有多遠,你心裡不是有數?”
女人脫掉圍裙就要去拿他的外套,徐西樓淡定瞥了一眼,将話題扯遠。“不是跟你說了,太晚就别等我回來。”
“我不等你回來我睡不着,最近學校怎麼越搞越晚?找時間一定要跟你們老師好好說說,這麼下去怎麼成!”
清湯面條上卧着個蛋包,徐西樓頂着目光将蔥一起吃進肚裡。
“下次……”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将話說出口:“下次别撒蔥了——”
“我能吃的你為什麼不能吃!”不知道哪句話戳中了女人的點,她雙手拍在桌面。
“我過敏……”徐西樓卯足全部力氣擡頭:“你知道的。”
“你是我生的怎麼我就不過敏!你肯定是吃少了。”她扯過面湯跟筷子,湯汁濺到徐西樓手上她也不在意:“剛才不是吃得好好的!這麼嫌棄那就都别吃了!回你的屋子裡去!”
面湯被她倒進廚房塑料袋裡系上結,徐西樓眼尖看見廚房的地上還擺着好幾把買來,但還沒處理的蔥。
“我下樓丢個垃圾!你回你的屋子裡待着,少讓我操心!”
透過門闆聽見腳步聲下樓,徐西樓才敢去拿校服外套,東西被他揣進褲兜,校服被重新挂回玄關。
不知道誰家的洗衣機在嗡嗡作響,徐清琳有嚴重潔癖,家裡的垃圾從不允許過夜,對時間也是嚴格把控,最近徐西樓回家越來越晚,他的行為已經讓對方很不滿。
牆上的時鐘走動,沒過幾分鐘外頭傳來熟悉的敲門聲。
敲門聲三下——
“西樓!”
門應聲打開,徐西樓頭上頂着塊毛巾,水珠順着發絲淋濕了他的睡衣領口,褲腳因為不合身短了一截上去。
“你這孩子也不提醒我!我差點都忘了。”盛滿牛奶的玻璃杯溫熱燙手,徐清琳往他身後環顧,稍矮的身高被徐西樓的身影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