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就被這祖宗給粘上了。
三樓是住宿的,一排紅木門的小房間,周旭從服務員手裡接過鑰匙,開門的瞬間,方秉雪就飛也似地沖了進去,鑽進廁所繼續吐。
周旭給上衣脫了,皺着眉頭檢查了下。
他這邊的情況稍微好點,基本隻在衣角和鞋子上沾了些穢物,沒那麼狼狽。
裡面傳來嗚嗚咽咽的聲音,還在嚎,說我真的好髒啊,我不香了。
周旭無語了,他就這樣赤着上身走過去,靠住廁所門框:“你行不行?”
方秉雪兩手撐在馬桶上,彎着腰,咳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可能是真的很嫌棄自己,開着換氣扇,一邊吐,還要一邊按抽水鍵。
緩了好一會兒,方秉雪扯了張紙巾擦臉,又去洗手池那洗了洗,扭頭過來:“……好了。”
真是吐得太急了,臉頰上爆出好幾道細小的血絲,襯得眼尾格外的紅,嘴唇也濕淋淋的。
周旭冷笑:“剛才不是挺厲害的?”
方秉雪搖頭。
周旭見不得這種磨唧樣,直接趕人:“你先出去,我洗完澡就走,房間給你開好了。”
他看對方醉成這樣,今天别想能順利回家。
方秉雪低低地“哦”了一聲,給人家讓位,剛往外走了兩步,就聽見廁所門“砰”地一聲砸上了。
而花灑的水聲,也瞬間響起。
酒精全部吐出去後,神智清明些許,方秉雪渾身一僵,不對,他突然反應過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還沒上廁所!
“周旭!”
方秉雪拍着廁所的門:“你先别洗,我要上個廁所!”
“神經病,剛才怎麼不說?”
嘩啦啦的水聲裡混雜着男人的吼聲:“憋着!”
方秉雪腦子徹底清醒了,一切的發生,就是從他要出來上廁所開始的,莫名其妙地搞成這樣,他咬着牙:“你還有多久,不行我出去找……”
“你愛去哪兒去哪兒!”
很好,方秉雪倒抽一口涼氣,罵了句操。
他顧不上自己還穿着髒衣服了,扭頭就往外走,轉動門把手的瞬間,後面傳來很響的一聲。
周旭給廁所門踹開了。
花灑都沒關,他就草草地在腰間系了條白毛巾,臉色黑得吓人:“過來!”
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什麼臉可以在乎的了,方秉雪破罐子破摔地回去,表情麻木。
周旭沒有給他讓開,抱着胳膊打量。
方秉雪做了個深呼吸:“讓開。”
“剛才,你就是這樣在走廊上堵我的,”周旭挑了下眉,“是不是因為河裡那會,我抽了你一巴掌,所以你逮着機會報複我呢?”
方秉雪的嘴緊緊抿着,從咽喉裡擠出:“等會再說——”
“先說啊,”周旭姿态怠懶,笑意帶了點無賴:“是不是故意的?”
他也不是有心欺負人,就是今晚着實郁悶,莫名其妙被攔着吐了一身,等會還得找朋友幫忙送衣服,肯定得出口惡氣。
“周旭,”方秉雪目光平靜,“你再不讓我進去,耗着時間,我可能就要弄你身上了。”
周旭愣了下:“什麼?”
而話音落下的瞬間,他立刻反應了過來,整張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騰一下紅了:“你、你說什麼呢!”
方秉雪看着他:“我說,你再這樣攔着我,我弄你身上,你還得收拾。”
周旭傻了,成了個鋸嘴的葫蘆。
而身體已經率先做出反應——
老老實實地側身,給人家讓出位置。
然後走到床鋪那,坐下,使勁兒搓了搓臉。
怎麼說呢,方秉雪這人長得好看,端方清隽,唇紅齒白的,這種長相容易給人留下不經逗的錯覺,事實上,除了最開始驚鴻一瞥的殺機外,周旭總覺得這人看着腼腆,像知識分子。
怎麼就能堂而皇之的,說這樣的話呢。
不知羞!
那會兒湊過來的時候,周旭都沒好意思真的聞,隻當這人喝醉,打發過去就得了,那麼現在已經醒酒,還能坦然地厚着臉皮,給他搞得有些招架不住。
正想着呢,廁所那邊突然傳來聲音,周旭沒聽清,擡頭“啊”了一聲。
隔着門,混着水流,微啞的嗓音顯得很黏糊:“我說,我衣服弄濕了,洗完澡再出來!”
周旭站起來:“哦,好的,我知道了。”
那邊不吭聲了,隻留下水聲。
嘩啦啦,嘩啦啦——
仿佛海浪溫柔地沖刷着沙灘。
周旭又坐回去了,目光落在廁所門口,那是對方進去時脫下的鞋子,一雙白色球鞋,竟然幹幹淨淨的,沒有半分污垢。
看來吐的時候上了心,避開了自己的鞋。
周旭沉默地看了會兒,腦海中莫名出現一個想法,就是那個叫什麼雪餅的人。
腳還挺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