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遂摸摸鼻子,尴尬地蹲下來給兩人松了綁。
姬開拍拍衣服站起來,斜眼瞟着坐在地上的姚铮:“殿下見諒……三殿下見着街上有人,以為是叛黨派來巡街的。臣怕她錯殺,便跟了上來,竟受了這無妄之災。”
姚銳頭疼地擺擺手,把姚铮拉了起來,确定自己卡在那兒的紙片沒事,才松了一口氣。
“不過殿下……”姬開略帶審視地看着姚銳,“這半夜三更的,不在府裡休息,出來做什麼?”
姚銳踢了姚铮一腳,甘遂馬上拎着人把她帶走了。
“如你所見。”姚銳微擡下巴,指指地上的紙片。
姬開笑了笑,轉而指責雷公藤和鈎吻:“依臣之見,二殿下這兩個侍衛,實在比不上決明子。竟是連外出添衣都不懂。”
“他們是侍衛,不是太監……”姚銳無奈地解釋。
姬開完全忽略了他的話,挑起眉毛,繼續說道:“幾位既然承皇後之命,照顧二殿下也是分内之事吧。若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難道不算失職?”
這話就不好聽了。
姚銳微微皺眉,擡高音量重申:“公子開,他們是侍從,不是太監。”
況且是從姚钺手裡借過來的,職責沒有決明子那麼多。姚銳也不能徹底掌控他們的動向。
就算是決明子也完全沒有把下人的活包圓。
姬開果然閉了嘴,姚銳冷不丁笑了一下:“你最近好像對我的事特别上心。我奉勸你一句——”
“這份殷勤,最好還是獻與铮兒,免得日後不快。”
姚銳從懷裡拿出另一份書信,遞給鈎吻:“放到他府裡去,别被發現。”
接着轉身拂袖便走了。雷公藤意味不明地瞟了姬開一眼,也走了。
隻是沒人注意到姚銳走到小巷盡頭時,解下腰間香囊,随意丢在了路上。
姬開滿臉莫名其妙地看着主仆三人的背影。他倒想給姚铮獻殷勤,也不看看公主對他是個什麼态度——
左右他不挑剔聯姻的對象,隻要皇帝送來的是個人就行。
但凡聯姻,對方總歸是有價值的。
“哥,你大半夜在外面幹什麼呢?”姚铮躺在姚銳的榻上,見有人進來,連坐也不坐起來,隻斜眼去看。
姚銳見屋裡燈火亮着,便知什麼人在裡面,也并不急着去趕姚铮出去,隻揮退了下人,擡腳上前坐在了榻上。
“母後在宮室裡點的什麼香?”姚銳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
姚铮仔細思索了一下,确定那香的味道沒聞過,便搖搖頭道:
“不知道。我沒聞過那個味道——我也不懂。就是聞起來暈暈的,可能是安神香吧。所以你在外面幹什麼?”
“你管我。”姚銳把鞋襪脫掉,又從姚铮身下把被子拉了出來,“韓子七術學會了嗎,就問我做什麼?”
姚铮從床上坐起來,把被子扯過來一半蓋在腿上,回目驕傲地笑着說:“當然學會了!衆端參觀、必罰明威、信賞盡能……”
她說了一半,忽然停住了話頭,狐疑問道:“你問我這個做什麼?我在問你做什麼呢。”
姚銳滿意笑笑,說道:“栽贓陷害。”
“哈?”姚铮更為疑惑,她歪着頭撓撓頭,“你要栽贓誰?”
“你管我。”姚銳忽然又不說了,反而正色道,“又不是給你。問什麼問。”
姚铮翻了個白眼,拉着被子翻身躺進了床榻裡側。
“啧。”姚銳無奈地穿上鞋襪下了床,往外邊走去了。
姚铮的報複手段也就這樣了——睡他的床,讓他無處可睡。
“三殿下心思也太單純,也不知以後選的驸馬什麼樣。”姚铮剛浮現一點睡意,便聽見甘遂的聲音從房梁上傳來。
“能找到就不錯了……”鈎吻的聲音也傳了過來。
姚铮不想理他們,睡意一點點侵蝕着意識,卻冷不防又聽見了甘遂的話。
“啧啧,二殿下剛是不是往那誰的房間去了。”
“是。”
姚铮霎時睡意全無了,她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房梁上的甘遂腳滑了一下,險些摔了下去。
“殿下,做噩夢了?”相思子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格外溫柔悅耳。
姚铮默默往上拉了拉被子,對着外面說:“沒事——甘遂,你倆給我死遠點!”
甘遂腳下又一滑,所幸被鈎吻拽住了領子。
鈎吻滿臉生無可戀,拎着甘遂出去了。
姚铮躺回床上,卻怎麼也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