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容燒好熱水,布置好浴室,喚張庭去洗澡:“小姐,快去沐浴吧,待會兒水要冷了。”女人一身汗水都貼在身上,他低下頭不敢去看。
“好,有勞。”張庭扯扯粘在身上的單衣,大步過去。
小容沒見過這樣的主家,跟奴仆小厮還很客氣,擡頭望了一眼張庭。
隻看到她挺拔的背影在霧霭中漸漸消失......
換過幹淨的衣物,張庭擦着頭發出來,小容進來收拾浴室,被張庭呵住。
“你要做什麼?”
小容被吓得手足無措,結結巴巴道:“奴......奴将......将小姐的衣物拿去洗。”
張庭皺着眉頭說:“外袍拿去清洗便是,裡衣就不用了。”
她上輩子看到一則新聞,說妻子用化學毒劑幫丈夫洗貼身衣物,最後導緻丈夫身體潰爛,防人之心不可無,這貼身衣物還是她自己洗吧。
小容愣愣道:“好......好。”
張庭拿走裡衣,繞過他回到正房。
待用過早食,頭發已經半幹,張庭對着鏡子稍作整理,披上裘衣,便帶着人來到客盈樓。
包含管事、賬房在内的所有人,都在打掃清理前日的殘骸,見張庭來了,匆匆停下手中的活計,紛紛圍上來向她問好。
張庭莞爾,和她們寒暄幾句。
她才剛到不久,品香齋就來人了。
來人是品香齋的管事,她笑容滿面跟張庭道歉:“張東家,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您别跟咱一般見識,都是一場誤會。”
随行的婢子呈上豐厚的金銀珠寶,讓張庭息怒。
張庭深思自己是不是有什麼吸金體質?到哪裡都有人送錢。
趙東家有沒有親自來,張庭不在意,她收下品香齋的“歉意”,是向少詹事給的交代表達滿意。
未時,客盈樓準備完畢,重新開業。
管事立在門前向衆人解釋:“都是一場誤會,讓各位客官掃興而歸,實在抱歉!為了表達歉意,今日、明日、後日三天客盈樓半價酬賓,歡迎各位光臨!”
此話一出,人群高聲呼喝,驚喜不已。
管事喜笑顔開:“客官請進!”
食客們摩肩擦踵,紛紛擠進酒樓,氣氛熱烈歡騰。
客盈樓菜肴味美,服務周到,又自帶傳奇,半價便足以令食客趨之若鹜。
而悉知事件經過的人,卻感慨世事無常,昔日客盈門酒樓的東家被品香齋逼得上吊自缢,今日客盈樓的東家卻能令品香齋點頭哈腰上門道歉,人的境遇竟有天壤之别。
經此一事後,客盈門名聲大噪,引得京都名流競相流連。
乃至于,還有數位風流才女特地為十大名菜寫下誇耀贊歎的評語。
張庭不知道别家酒樓的評語怎麼來的,反正她家是花了高額潤筆費的。
她叫來管理後勤的王管事,就是剛剛在外面招呼客人的那個,此人倒是能說會道、機敏靈活。
“今日酉時前,把那十道名菜都送到少詹事府上。”
“還有,以後你記着每旬都要往她府上送一壇醬菜。”
“切不可疏忽。”
王管事頭腦還算機靈,頃刻便明白東家這是搭上了門路,“是。”
這幾日酒樓之内座無虛席,賬房記賬就已經忙得不可開交了,張庭還要令她算提成,苦得她找張庭想辦法。
張庭讓她多辛苦兩日,又在門口張貼了招聘告示。
沒了品香齋阻攔,這回當天就有人上門應聘,對方矮小瘦弱,面容清秀,穿着一身碧色的素袍,儀表不俗。
張庭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睛出了問題,這怎麼看起來像個男子?
她瞥了眼這人的頭頂,委婉拒絕他的應聘:“我這不招小孩,回家玩去。”
趙銘才學出衆,小小一個賬房,他信誓旦旦覺得一定能拿下,然後查出客盈樓的爛賬,上交官府,報張庭欺辱他母親之仇。
沒想到倒在了第一步,面前這個有眼無珠的女人甚至侮辱他矮!
豈有此理?!
趙銘氣炸了,雙手叉腰,像隻炸毛的雞仔,全然忘記自己男扮女裝企圖蒙混過關,跳起來罵道:“臭女人沒見識!哪有男子長得高頭馬大?”
張庭隻看見一顆圓潤飽滿的黑鹵蛋在眼皮子底下蹦哒,她好奇伸手輕輕一推,不曾想卻令對方踉跄倒退幾步。
對方滿臉不可置信:“你竟然打男人?”
沒天理啊!她明明隻是輕輕推了他一下,怎麼被說成打男人?
她剛要解釋,對方卻掉下金豆子,捂住臉跑了......
這動靜引得堂前堂後的夥計紛紛湊過來,譴責地看向張庭。
張庭:得,百口莫辯。
她面色一肅,掃視一圈,“要是耽擱客人用飯,每人扣五十文。”
衆夥計頃刻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