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庭單手扶起胡縣令,微微一笑。
随行的官兵紛紛疑惑:這是哪家士族的貴女?
突然旁邊傳來異動,被敲暈綁住的三名惡賊醒來了,扭動着身軀嚷嚷着:“胡大人胡大人!救命啊!”
“我等被這群盜匪敲暈綁住,您可要為我等做主啊!”
“胡大人快将她們擒住!”
鄭二見她們倒打一耙、指鹿為馬,輕嗤一聲:“胡大人,您可要秉公處治啊。”她加重了“秉公”二字的話音,明明應該是警告卻被她說出了幾分嘲諷之意,如今她身後站着張庭,面對這些酒囊飯袋的官員可不帶怕的。
胡縣令沖鄭二點頭,又笑容滿面向張庭表面立場:“女君放心,下官必定将這三名惡賊斬首示衆,以儆效尤!”說着,便讓身後的捕快們先将她們帶走。
“有勞了,隻是客棧還有八名護衛需要收斂屍骨,還請一助。”
胡縣令見張庭不再稱她為大人,這才松下一口氣,忙道:“哪裡哪裡,是下官份類之事。”
地上的三人被捕快拖走,見胡縣令把她們賣了,連聲咒罵她。
“你這狗官,收了我們那麼多錢擺平了那麼多事,你以為你就能幹淨......”話還沒說完,嘴巴便被捕快用布頭堵住,剩下的兩人也是此待遇。
胡縣令轉身陰狠地對捕快使眼色,随後對着張庭又換了一副嘴臉,谄媚地跟她解釋:“女君切勿聽這等惡徒胡謅構陷,下官清清白白,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
兔子逼急了還會咬人呢,張庭更無意得罪小人,“這是自然。”
其他人也覺得是賊人惡意攀咬,一縣之長怎麼會勾結惡賊呢?
胡縣令笑笑,邀張庭去家中更衣,還要設酒擺宴好生招待她。
張庭說還要去客棧祭奠一下枉死的八名護衛,胡縣令附和她,又将張庭的德行誇得天上有地下無。
對此,張庭隻淡淡一笑,不做回應。
張庭回客棧換了身幹淨的玄色錦袍,披上裘衣出了門。
胡縣令正守在門口,她見張庭出來連忙雙手将玉佩遞上,不像個縣官倒像個看門奴婢。
張庭淡淡瞥了她一眼,這才接過系挂在腰間。
胡縣令又打探她是宗家哪位子弟?和宗閣老的關系?
張庭輕笑一聲,将胡縣令的心思都看明白,她說:“我名張庭,非宗家子弟。”至于其他一字不提,态度還是如往常倨傲。
胡縣令見她否認為宗家子弟,卻并非否認和宗閣老的關系,還想到:莫非是閣老愛徒?
再看張庭面容出衆、儀态莊重,越想越覺得自己猜測正确。
新得的護衛找到了角落裡藏着的兩名小厮和車夫,倒沒受什麼外傷,隻是被吓得驚懼不安。
張庭來到大堂,許攸和其他人都在那裡。
大堂的桌上擺着八盞油燈,地上擺着八名護衛的屍身,她們瞳孔散大,張着嘴巴,肢體已經僵硬冰冷。
四個時辰前,她們還在嬉笑怒罵,打趣張庭,如今隻是一具具冰冷的屍體。
張庭眼眶通紅,仿佛感傷之極,随其餘五人一起在地上灑了一碗酒,便算作祭奠。
許攸一張俏臉憔悴不已,眼中泛着血絲,整個人非常疲憊,說會将她們送回綠田縣的家人手中好生安葬,再給家人一筆撫恤。
張庭拍拍她的肩,心疼地看着她:“許姐姐,難為你了。”
許攸終于忍不住壓抑的情緒,趴在張庭身上痛哭起來。
張庭安撫她 :“哭吧,哭過了便好。”
堂外,遠處緩緩升起一輪明日,驅散黑暗,鳥蟲叽叽喳喳,大地又變得生意盎然。
張庭清點了财物,忍痛割舍了四十兩給新護衛,本來許攸要給的她沒讓。
張庭:“這是許諾給諸位壯士的銀兩,今日先交付給各位。”
四十兩銀子确實不菲,她們四人走一次镖才二三兩呢,謝過張庭的厚贈,還說定當不負她的期望雲雲。
張庭與她們交談一番,得知為首的那名女人名李瑞蓮,高瘦的叫王五,中等身材的叫劉大,那個矮小壯碩的自然是鄭二。
一切處置完畢,張庭一行人便去縣衙旁觀胡縣令審理案子。
胡縣令怕那三人攀咬,把她扯進去,匆匆幾句就判了她們斬立決,即刻執行。
人頭落地時,那三名惡徒嘴裡還緊緊塞着厚布頭。
許攸見了唏噓不已,偷偷跟張庭感歎胡縣令太過昏聩無能了,這三人一看就不是第一次謀财害命,再審審說不定能扯出不少冤案。
張庭但笑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