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麗莎忽然擡起頭,猛地看向她走過來的方向。
“怎麼了?”察覺到艾麗莎奇怪的表情,韓寂忍不住問。
順着艾麗莎的表情看過去,韓寂看到平整的沙灘上隻有幾棵孤零零的椰子樹。
“沒什麼,我……看錯了而已,”艾麗莎扔下這句話,往别墅那裡走去。
艾麗莎咬了咬手指,風的聲音更響了,手上的痛覺讓她清醒了一點。
今天是怎麼了,難道是回憶太多了的關系嗎?
剛才在眼角一晃而過的身影為什麼那麼熟悉……熟悉到像是那個來自她一直以來的噩夢般的艾爾特家族的族長——羅德?
一定是錯覺,艾麗莎對自己說,羅德……羅德和傑克已經失蹤了三百多年了,當年奧雷爾沉睡的時候都沒有出現,現在更加不可能會出現了……
剛才是錯覺嗎?那躍動的金發和熟悉的身影……
韓寂和艾麗莎走回别墅,剛要關門,門闆卻被人按住了,随後安妮把頭探進來:“那個,抱歉,可能要打擾幾天了,上頭讓我呆在這裡……那個,我住一樓就好了。”
她的金發有些淩亂,走進客廳的時候那個叫艾麗莎的女孩已經不知去向,可能到樓上的房間去了,那個黑發的男人正在關門。
“暴風雨要來了嗎?”韓寂問。
“好像是的,剛才連手機信号都有些不清楚,”安妮微笑了一下,把眼鏡拿下來,挂在T恤的領口處,“對了,我能問一下嗎?”
“什麼?”
“那個女孩是你們的誰?”安妮問。
“艾麗莎?”韓寂想了一會說,“我想……應該和人魚差不多吧。”
“什麼……?”
是寵物,韓寂在心裡想,但是他畢竟一直生活在人類社會,這樣的話還是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的。
“沒什麼,隻是寄養的孩子,”韓寂輕聲說,“不管怎麼樣,如果有什麼事的話請叫我就好。”
安妮愣了愣,其實她想告訴他,她才是負責照顧他們的人,不過她沒說出來,畢竟偶爾示弱并不是一件壞事。
“好的,”她衷心地說。
“那麼……”韓寂指了一下樓上。
“噢,請上去休息吧,”安妮立刻說,“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韓寂點點頭,轉身上了樓。
看着那高大的聲音消失在二樓的樓梯上,安妮坐到一邊的沙發上。
柔軟的沙發讓她放松下來,剛才在艾麗莎走了以後,她接到了基地的電話。
司法牙科專家已經鑒定出來,那具在水族箱底部的屍體就是屬于約翰的,這會兒正在調查死因。因為這幾位客人身份特殊,加上别墅離基地又遠,以及現在的天氣情況,總部讓安妮先呆在别墅裡。
雖然早就有這樣的心理準備,但是聽到那是約翰的骨頭的話,還是非常失落。
反正沒有事,她把手機從口袋裡摸出來,開始打電話。
“噢,安妮,你的聲音聽上去非常沮喪,”對面的同事柔聲說,“不要擔心約翰的事情,上頭會妥善處理的,他們剛才正在商量由誰去通知家屬——你知道,這種時刻往往都會說是因公殉職,現在隻是在考慮哪種說法更符合約翰的職業。”
“他不會是被溺死的,”安妮幹澀地說。
“當然,這裡誰都會遊泳……”對方頓了一下說,“他們……在骨頭上發現了牙齒的痕迹。”
“什麼?”
“輕點聲,親愛的,”對方連忙說,“還在比對牙齒痕迹,你看,你昨天才見過約翰,有人證明昨天晚上還和他一起喝酒來着,屍體不會這麼快就分解地隻剩下骨頭,他當然是被什麼該死的東西吃掉了……天啊……希望不是那條人魚。”
“她……看起來還很小,”安妮艱難地說,她無法想象那條小人魚就像食人魚一樣啃食肉類。
“我不知道,親愛的,”對方繼續說,“明天他們會去采集人魚的咬痕……雖然他們沒法治人魚的罪,但是總得找出兇手。”
“有查過換水系統嗎?”安妮問。水族箱的水都是海水,而且為了保持清潔會三個小時換一次水。
如果約翰被人魚吃掉,那麼換水系統裡一定會留下痕迹。
“恐怕得看明天的天氣了,看上去像有一場暴風雨,”對方把話題帶到了天氣上,“該死的,該不會是被那些人魚給詛咒了吧。”
“人魚……”
“别擔心,”對方似乎想起來不應該說這些,“安妮,你回家了嗎?好好睡一覺。”
“……我在人魚的别墅裡,上頭讓我照顧那幾個客人。”安妮沉默了一會說。
對方也沉默下來,最後才說:“我們會盡快處理的,你要自己照顧好自己……”
最後說了句“祝你好運”之類的話就匆匆挂掉了電話。
安妮放下手機,有些不安地看了看通往地下室的房間,那扇門虛掩着,她站起來,有些疲憊地轉身往一樓的卧室裡走去。
不管怎麼樣,她需要休息一下。
韓寂走上樓梯,推開自己房間的門。
裡面的裝修十分簡潔,中間是巨大的雙人床,長長的落地窗将外面猛烈的暴風隔絕在外面。
床上的人睡地十分安逸,淺金色的發絲在白色的被單上顯現出如陽光般的色澤。
韓寂走到床邊坐下,手指輕輕撫摸對方柔軟的金發,那金色的發絲如同圍繞在他指尖的陽光一樣,他忍不住低頭吻上那柔軟的發絲。
在他更早一些的年紀,他隻學會了去殺戮,但是現在他還沒有學會去愛一個人,但是畢竟在努力适應。
這樣的話,也許父親就憤怒到發飙吧。
忽然腰間傳來震動,在手機的鈴聲還沒有發出來的時候,韓寂手疾眼快按下接聽鍵,他一點也不想手機的音樂影響到床上睡覺的人。
他拿着手機走到旁邊的書房,輕輕合上門才看手機。
他有些後悔接了電話。
“韓寂?是你嗎?韓寂?”對面傳來平靜但是隐含着怒氣的聲音。
韓寂在書房的落地窗前的沙發上坐下,他側過身能看到被風刮地快要折斷的椰子樹。
“是我,父親,”他輕輕地說。
“你現在在哪裡?!”确定了機主身份的韓衛終于忍不住爆發出怒氣,“該死的,我聽說你在和血族合作……”他壓低聲音,“你瘋了嗎?”
“沒有,父親,”韓寂輕聲回答,沒有拿着手機的手指輕輕一擡,指尖的指甲猛地長出原來五厘米長,尖銳的前端仿佛可以撕裂一切。
“韓寂!”對方的聲音十分暴躁。
韓寂這會兒比他還要暴躁,他的指甲輕輕劃過沙發的扶手,那裡立刻裂開一道醜陋的痕迹。
沒有收到回應的韓衛沉默了下來,最後才低低地說:“我需要解釋!韓寂,告訴我,發生什麼事情了?那些血族對你做了什麼……你那段時間很不對勁……”
韓寂壓根沒把父親的話聽進去,這些質問總是容易讓他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