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組成人類個體的一部分,今天的你和明天的你,有什麼不同……?大概就是記憶的區别吧,所以血族總是很直接地把記憶叫成了靈魂。
有過什麼樣的經曆就有過什麼樣的記憶,那些直接影響了性格和行為,那是構成人類靈魂的一大部分。
雖然靈魂不等于記憶,但是記憶絕對是靈魂構成的一大部分。
所以血族才會把食夢蛛叫做食魂蛛。
“呐,親愛的血族大人……“蜘蛛忽然轉過頭看着奧雷爾,聲音溫柔地如同情人間床第間的細語,“有痛苦的事情嗎?有想要忘掉的事情嗎?有不願意面對的事情嗎?……有不得不承擔的責任嗎……?”
奧雷爾知道自己現在這副樣子肯定很傻,但是他依然沒有辦法讓自己看起來聰明一點。他隻是呆呆地看着蜘蛛,她很美,她的聲音也很動聽,而她的問題,則更加誘人。
有痛苦的事情嗎?
有想要忘掉的事情嗎?
有想要忘掉的事情嗎?
有不得不承擔的責任嗎……?
血族!每一個血族!
那漫長的生命是時間的沉澱,如果不讓自己瘋掉的話,就收起類似人類那份纖細的心情吧!如果不想讓自己被那些沉重的感情壓垮,就學會忽視吧。
很多由血族制造出來的吸血鬼通常會被他們自己殺死,自殺,這個在人類當中罕見的行為,幾乎是每一隻吸血鬼最後的終點。如果這個世界沒有什麼能傷害你,那麼這就是你的終點。自己解決自己,因為記憶能壓垮每一個人。尤其是他們曾經屬于人類。
當親人一個個離開自己的世界,看着他們冰冷的墓碑,這個世界上再也沒人能挑起心中柔軟的部分,當所有的人都用冷漠陌生的視線注視着你,這個世界上也不會有人再來關心你。吸血鬼無法在白天活動,當用懷念的目光去看最後一抹夕陽,自己的世界永遠隻有漫長的黑夜……再也無法忍受的吸血鬼會選擇自殺。
那麼如果,有什麼能讓記憶消失掉……如果有那麼一次機會的話……是不是可以不用自殺,不用死亡?
奧雷爾看着蜘蛛,空氣裡彌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氣,他知道那是食夢蛛的毒液散發的味道。
有血族的貴族會養一些食夢蛛,用來忘記一些事情,這是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甚至有人用它罕有的毒液制造一種藥水——好像是叫“忘情水”還是什麼的。
那些珍貴的記憶,那些曾經刻骨銘心那些後悔不已的記憶,将成為食夢蛛的食物,而忘掉這些記憶的人,也會活的更加輕松一點。
這不是很好嗎?
“有非常想要忘記的事情嗎?”蜘蛛的聲音仍然很溫柔,“肯定有吧,因為……活了那麼久呢。”
“有想要忘記的人嗎?有無論如何也感到無能為力悔恨的事情嗎?”蜘蛛溫柔地笑着,就好像她是他的情人,“也許我能幫上點忙。”
有想要忘記的人。
因為那個人已經不在了,就算找遍神祗創造的所有空間都無法找,那樣的話,也許忘記了會更輕松。
有想要忘記的事情。
因為自己的無能為力,而讓事情往更糟糕的地方發展。而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事情是無能為力無可奈何,是付出生命依然沒能辦到的。那樣的遺憾,大概隻有用結束生命的激烈方式才能忘記。
“還是……算了,”奧雷爾有些疲憊地搖搖手。
“還是算了吧。”奧雷爾輕聲說。
還是算了吧,無論是怎麼樣糟糕的記憶,無論是多麼懷念的人,如果自己不記得,那麼誰還會記得。
“看起來的确是有非常難過的事情呢,”蜘蛛偏着頭說,“是嗎?”
奧雷爾點了點頭。
蜘蛛紫色的眼睛看着他說:“是什麼樣的事情讓你決定背負一輩子?”
“我的……未婚妻,”奧雷爾在沉睡了三百年以後第一次對别人提起這件事情,他覺得三百年夠久的了,但是現在提起來,依然銳利地發疼,以至于他懷疑是否自己能把這件事情說出來,“她……在我們和教會的對戰中,被他們抓走了,我離開城堡去救她,但是等我到的時候,她已經……”
“死了?”蜘蛛遺憾的口氣。
奧雷爾有些茫然地點了點頭:“是的,死了。而當我趕回城堡的時候發現——城堡裡所有的血族也被他們殺死了。”
周圍一下子安靜下來,隻剩下蠟燭燃燒的聲音。
所以奧雷爾不想再次回到藍維斯,所以他當年會流浪到美國那片貧瘠的土地上……隻是,他不再願意面對那些熟悉的面孔。逃避是他唯一的選擇。
“這樣的事情,也不用忘記嗎?”蜘蛛問,“聽起來是很痛苦的事情呢。”
“……我覺得,還是留在心裡比較好,”奧雷爾的手不禁按在自己的胸口,提起那件事情的時候,這裡依然會感覺到疼痛。可是即使是那麼疼痛,即使是一生都會背負這樣的愧疚和遺憾,他都不想忘記,因為這些事情,痛苦的,遺憾的,從來都是靈魂組成的一部分。
甚至比起快樂的事情來。
這更是靈魂不可缺失的一部分。
因為這些痛苦總在提醒他,不要再犯重複的錯誤了。
“那麼……韓寂在哪裡?”奧雷爾輕聲問,“那個黑發的半血族,應該來過這裡吧?”
蜘蛛挑了挑眉,紫色的眼睛被長長的睫毛遮蓋住。然後慢慢地回過頭,半跪在那女孩面前,低頭吻上女孩柔軟的唇瓣,修長的手指輕輕放在她的肩膀,微微屈起食指,上面的指甲猛然暴長,一下子刺入那女孩的肩膀。
似乎是沒有痛覺一樣,女孩隻是輕輕地哼了哼。蜘蛛依然在親吻那女孩的唇,她的手順着女孩的手臂慢慢劃到她的手腕。
女孩纖細的手腕顯得格外的白皙和幹淨。
蜘蛛尖銳的指甲隻是輕輕一劃,那女孩的手腕上便出現了一道深深的傷痕,裡面紅色的血液一下子就流了出來,滴在柔軟的墊子上,迅速被裡面的棉絮吸收。
“請用……”蜘蛛的舌頭劃過女孩的頸項,發出模糊卻誘人的聲音。
女孩發出輕微的呻吟,卻一點也沒有反抗的意思,反而臉上出現動人的潮紅,仿佛正在做令人愉悅的事情一樣。
寂靜的房間裡彌漫着血液芬芳甜美的香氣,對奧雷爾來說,真是一件考驗自制力的事情。
那紅色的新鮮液體順着女孩的手腕慢慢滴落,落下來仿佛一朵朵綻開的紅色梅花。
“這不是血族鐘愛的食物嗎?”蜘蛛親吻着女孩的鎖骨,懷裡的女孩發出如同□□般的呻吟。
“這的确是血族鐘愛的食物,”奧雷爾輕輕地咳嗽一聲,“尤其是這種年紀的處女之血,但是……我可不喜歡裡面的附加餐。”
蜘蛛發出愉悅的笑聲。
奧雷爾怎麼可能和這種蜘蛛共享食物,蜘蛛的神經毒素已經在剛才注射進這個女孩的身體,如果奧雷爾現在去喝那女孩的血液的話,恐怕也會中毒。
雖然這種毒液并不緻命,對奧雷爾來說可能隻是會産生一段時間的神經麻痹,不過現在他并沒有和這隻蜘蛛成為朋友。他可不放心在這個蜘蛛面前變成毫無反抗能力的傻瓜,又不是在韓寂面前。
其實血族也是有毒液的,不過并不是每個血族都有,部分幾個家族才會有。奧雷爾所在的艾爾特家族是沒有的,好像賽文的獠牙裡是有這樣的神經毒素的。
在獵食中,為了防止獵物掙紮或者發出聲音,像奧雷爾這類的血族通常會一下子咬斷對方的喉嚨,這樣就可以有效地制止掙紮,但是這樣獵物通常會死的很快。這就成了一個比較嚴重的問題了,因為血族是不喜歡食用死物的血液的。不過現在冰箱的血庫很好的解決了這個問題,很好奇發明冰箱的那個人到底是人類還是其實是血族呢?
但是賽文獵食的方式就更加享受了,他可以咬住對方的脖子,不需要咬斷,或者别的身體的什麼地方,把隐藏在獠牙裡的毒液注入對方的血液循環就可以了。這種毒液可以讓對方放松身體并且産生如同□□般歡愉的感受,麻痹一切痛覺,這樣他就可以在食物活着的時候更好的享受食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