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才需要光明,對于黑暗生物來說,黑暗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這裡的空氣窒閉而潮濕,那種血腥氣仿佛從腳下的地磚縫裡鑽出來,把整個通道都包圍了起來。
看起來,通風口并不在這裡。奧雷爾一邊想一邊擡手張望,他的手還插在褲子口袋裡。當然,這是現代人标準的裝酷動作,而奧雷爾隻是好好保護他的武器而已。
“這個地道看起來很久了,”奧雷爾輕聲說,“它有多久了?”
“在法國人還沒有來的時候,”瑪麗在前面用輕快的聲音回答,似乎一點也不記奧雷爾把她的腿捏斷了的仇,“這裡原來就是一個宗教場所,當地人在這裡祭司他們的神靈,當殖民者來到這裡的時候,教堂就被建造起來了。”
“我不覺得當地人會擺弄這些方方正正的磚頭,”奧雷爾看了看周圍的牆壁,簡直堅固地像墓磚。
“這裡原來是一處洞穴,建造教堂的時候,順便把這裡也建了起來……前面的空間更大。”瑪麗像個合格的導遊一樣給身後的奧雷爾介紹這裡的曆史。
“在那個混亂的年代,經常會有奴隸逃離他們的種植園,一群人躲藏在附近的樹林裡,”瑪麗頓了頓說,“……其中有幾撮奴隸發現了這裡。”
“這裡沒有食物,”奧雷爾看了看周圍,“這裡沒有水,雖然旁邊就是小河……不過我想也許這裡滲漏挺嚴重的。”
“噢,他們成了食物。”瑪麗輕松地聳了聳肩膀,“你看,總有些東西會自投羅網。”
“我想你說的不是我,”奧雷爾迅速說。
黑暗中傳來瑪麗的笑聲,她窈窕的身影再次沒入黑暗中。
果然,按照瑪麗所說,這裡馬上就寬闊起來。這種寬闊的程度開始有點匪夷所思了。
奧雷爾相信他其實離地面上有些距離了,因為這裡的天花闆就夠高了。
說到底,這裡還是一個走廊,可是在走廊的兩邊不再是厚重的石塊牆壁,而是幾扇鐵門。
其實這裡潮氣很重的,但是這些鐵門并沒有生鏽。
前面的瑪麗沒有停下來,奧雷爾伸手摸了一下其中一扇鐵門。他能感覺到金屬帶來的冰冷氣息,還有厚實的感覺,恐怕是最近才裝上去的。
奧雷爾隔了一會才明白,原來這部分是“糧倉”,他能聽見黑暗中細微的聲音,談話聲,啜泣聲還有咒罵聲,全部厚重的鐵門擋住,不是血族的耳朵恐怕還聽不清楚。
幸存的人原來在這裡,把那些具有現代意識的人,像奴隸和糧食一樣關在這裡,恐怕不用食用他們,他們就被逼瘋了。
當然,瘋或者不瘋也沒有關系,食物嘛,誰還會管你的性格呢。
奧雷爾跟着瑪麗往前走,從聲音上聽起來,被關的人應該不少,也應該是食物供應,要不然就沒辦法聽到說話聲了。
再往前走,就更加寬闊了。當瑪麗帶着奧雷爾走過轉角的時候,奧雷爾微微地縮了縮瞳孔,明亮的光線從那裡射過來,轉角往前的通道照得明亮無比。
一個寬闊的空間,挑的過高的天花闆上是一盞巨大的水晶燈。無數蠟燭在被切割成無數面的水晶折射下發出更加耀眼的光芒,把整個大廳的所有黑暗從角落裡驅逐出去。
奧雷爾站在大廳的門口,看到在像一個足球場那麼大的大廳正中心有一把暗紅色的歐式皮椅。
在椅子上坐着一個人。
那個人的發色是黑色的,皮膚白皙,不用觸摸也可以感覺到那柔弱的皮膚下面屬于血液的溫度。
他似乎睡着了,低垂着眼簾,就連奧雷爾進來也沒有反應。他黑色的發絲在他臉上留下淡淡的陰影。
韓寂,奧雷爾的心跳的有些快,仔細确認他的脖子上并沒有牙印才稍稍松了口氣。
早知道就把他送到軍方那裡再下車了——也不一定安全,如果他們認為韓寂是可以帶給我威脅的那個人,那麼連帶着那些軍人都要受牽連。
奧雷爾在腦子裡轉過幾個念頭,他沒有向瑪麗打招呼就向韓寂跑去。
他的動作很快,奧雷爾才不相信那些吸血鬼帶他到這裡就是為了把韓寂還給他。他們肯定有什麼目的……
奧雷爾正這樣想的時候,就在他剛要碰觸到韓寂的時候,竟然憑空出現黑色的鐵欄。就像出現代電影中出現的魔術一樣,奧雷爾被這些似乎能活動的鐵欄給包圍起來了。
就知道沒有這麼簡單的,奧雷爾輕輕罵了一聲,鐵欄已經把他包圍了。
活的久有一點不好,那就是知識的積累,不但是對血族,還有吸血鬼。比人類有更多的時間去深入某個領域的研究,大部分同類更喜歡在藝術上花時間,也有些人願意去探尋那種不存在這個世界上的,某種更加神秘的力量——這個世界喜歡把這種力量稱為魔法。
因為人類無法掌握,便認定它們不存在。
但是經曆過那些年代的奧雷爾卻不能把魔法當做一個笑話。它們可真的存在過,那些精緻無比的繁複魔法,至今還在那個巨大教堂的下面守護着人類最後一道保命符——聖器。
這是賽文告訴他的。
那個教堂下面的魔法還在運行着,那裡拒絕任何黑暗涉足,埃爾斯去嘗試過了,但是他失敗了,死在那個地方,據說連骨頭渣都不剩。
那個地方大概是在四五百年前建立的,那時候聖器恐怕還沒出現,那些教會的先知創造了那個地方,作為平衡種族最後的一道防線。
在現代科技無比發達的現在,那魔法依然不懈的運行。
奧雷爾隻是沉睡了三百年而已,魔法當然不會消失,也許現在它更加精進了。
奧雷爾看着那些鐵欄,它們看上去老實又普通,可事實是它們把他圍起來了。
欄杆排列的很密集,奧雷爾連手都沒辦法探出去。
韓寂就在他面前,但是他卻沒辦法去搖醒他,他甚至在猶豫要不要搖醒他,也許在一切都結束後再叫醒他比較好?
這樣想着的時候,奧雷爾就決定不發出聲音,暫時不把他叫醒。
“噢,尊貴的血族貴族,”一個輕柔的聲音忽然出現在奧雷爾的耳邊,确切的說是在韓寂的旁邊。
一個和瑪麗很相似的女孩,穿着和瑪麗一樣的衣服——她當然不是瑪麗,因為瑪麗正在自己的身邊一跛一跛地走到她身邊。
他聽到瑪麗親切地叫“姐姐”,原來是一對雙胞胎。
“可憐的瑪麗,”那個女孩蹲下身來檢查瑪麗腳上的傷口,“貴族一向不留情,我算是明白了。”
瑪麗眨眨眼睛,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那個女孩摸摸她的頭發,對珍妮做了個手勢,意思讓珍妮離開。
珍妮有些猶豫地看了看被關住的奧雷爾以及正昏睡着的韓寂,還是轉身離開了,隐入了通道的黑暗中。
“歡迎光臨,”那個和瑪麗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說,“我叫露易絲。”
“露易絲?”奧雷爾對這個名字有些觸動,他想了一會說,“露易絲?我想起來了,是詹姆斯以前的女伴?”
“詹姆斯?”和瑪麗一模一樣的臉上露出不屑,“那個家夥真是給血族丢了臉。”
“我同意你的話,”奧雷爾立刻說,“不過就算詹姆斯怎麼沒用,他畢竟是血族的一員,和你們這種吸血鬼可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