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鴻卓的屍體很快就被人發現。
當晚,妖族皇宮迎來了前所未有的熱鬧。
陣仗甚至比宴請盛暮幾人那日還高。
盛暮回去之後便用除塵術将身上的血污清理了個幹淨,而後在雲滄的幫助下,将晏鴻卓的屍塊化為一灘粉末,倒進宮中井裡沖了個幹淨。
做完這些,她快速換上寝衣,改了個劇本,沒一會功夫就在床上睡着了。
等到她醒來時,宮外已經聚集了一堆人。
她惺忪着睡眼,攏了攏外衣,看着站在寝宮外的一幹人等,有些茫然道:“是怎麼了嗎?”
還沒來得及等人同她解釋清楚事情原委,人群中,一個和晏随星有幾分相似的少年就原地暴起,長長的利爪直奔盛暮喉嚨而去:
“拿命來!”
叮——
一柄豔紅長劍橫在了盛暮身前。
晏随星将盛暮護在身後,垂着眸子看向那少年。
少年見狀更是怒火中燒,他掏了一柄折扇,不管不顧地就要朝晏随星沖過去。
晏随星劍尖指向少年,毫無退讓之色。
眼見兩人就要打起來,一道溫厚的聲音從人群中響了起來:“毓兒,你父親之死真相尚未明晰,随星是自己人,莫要發難。”
晏毓抹了一把眼淚,身上青綠色的長衫明顯染了幾處血迹:“宜年叔,你莫要攔我,我今日定要為我父親報仇雪恨!”
盛暮扳着晏随星的肩膀,聞言探了個腦袋出來:“你要為你父親報仇雪恨,跟我們有什麼關系?”
晏毓目眦欲裂:“我父親就是死在你手中,你如何能撇得清關系!”
盛暮戳了戳晏随星的腰,聲音有些不好意思:“那什麼,先問一句哈,你父親是誰?”
靜默。
還是靜默。
原本躁動的人群忽然間安靜到落針可聞。
晏随星溫聲答道:“他父親名為晏鴻卓,是妖族長老。”
“啊。”
盛暮恍然大悟,目光又看向晏宜年:“那這位是……”
一道嬌俏的女聲打斷了盛暮的話:“你這人族,來了我們境地,竟連這些都不過問?”
晏随星冷眼睨過去:“她為何要知道這些?”
那少女被晏随星這直白的話語噎住,擰眉就要反駁:“晏随星!你私自往妖界帶其他族類,可有将我父親放在眼裡?!”
晏随星冷嗤一聲,手中丹龍劍嗡鳴陣陣,他手腕翻轉,丹龍劍擦着晏毓的耳尖,削掉了他幾縷亂發,而後直指晏蘭喉嚨:
“那你呢?”
“又是誰給你的膽子,來質疑我?”
“随星!”
晏宜年上前一步将晏蘭護在身後,看向晏随星的眼神中有幾分陰冷。
他道:“鴻卓深夜于寝宮被人刺殺,正巧昨日,你将他們帶了回來。這時間點未免有些過于巧合了。”
晏宜年話音剛落,盛暮“呀”了一聲。
她看着晏蘭,聲音不大不小,卻足夠讓在場的衆人聽了個清楚:“所以這位姑娘,你父親于今晚剛剛離世麼?”
晏蘭愣了一下,反應過來盛暮什麼意思後,揮着手上的鞭子就朝着盛暮面門而去:
“你這賤人居然咒我父親,我殺了你!”
挂滿倒刺的長鞭朝着盛暮面中而來,盛暮站在原地,不閃不避。
幾乎是瞬間,一道紅色的虛影劃破夜空,擋在盛暮面前。長鞭纏上丹龍,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蘭兒!”
伴随着道道斷裂聲響起,晏蘭的長鞭斷成數節,她右手垂在身側,虎口處血肉模糊成一片。
劇痛讓晏蘭臉色發白,她倒在晏宜年懷裡,死死盯着盛暮,但聲音卻比之前弱了幾分:
“你這賤人!”
盛暮恍然大悟:“啊,所以你爹不是晏鴻卓啊。”
這話說出後,晏宜年忽然大聲道:“你說什麼胡話!”
盛暮轉了轉眼睛,無辜道:“她剛才氣成那個樣子,又說什麼‘不把我父親放在眼裡’,又是張口就罵人,我還以為是她父親離世心情不好呢。”
說完,她沖着晏蘭吐了吐舌頭:“抱歉哈,主要是剛才晏毓都沒你反應這麼大,況且,我還以為你們妖族的小輩都和晏随星這樣,又知曉禮節又有高素質,看來不是哈。”
晏随星強忍住才沒笑出聲。
他小師姐這張嘴,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厲害。
晏蘭聽見這句陰陽怪氣差點沒氣撅過去,她呼吸急促,死死瞪着盛暮,卻被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盛暮渾然不覺,自顧自說道:“所以這位晏前輩,”她看向晏宜年,說道:“您才是晏蘭的父親?”
晏宜年已經恢複了那副溫和有禮的模樣,他點了點頭,溫聲道:“沒錯。”
“那這位,晏毓,”盛暮又将目光移向一旁手握折扇的少年:“你的父親,是今晚遭遇不測的晏鴻卓,對嗎?”
晏毓沒否認。
倒是晏蘭再次急了:“你這賤人到底存了什麼心思!我爹是誰和你有什麼關系!”
盛暮往晏随星身後縮了縮,狀似不解道:“啊,可是剛才不是你說,我都來了你們境地,怎麼連這些都不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