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澤禹伸出手,頭腦風暴了半天,總結道:“所以我們現在有兩個任務,第一,收集齊全部的離陽殘魂,搞明白這個老東西到底是要做什麼,第二,對抗越淮,是這樣嗎?”
一直沉默的霧柏忽然出聲:“不是。”
她看向盛暮,神情認真:“你還沒有說,你是怎麼從那裡回來的,用的還是你自己的身體,越淮呢,死了嗎?”
“在逃離副本的時候,我耍了點手段,讓那個霧柏寄生在了越淮的體内。”
盛暮如實道:“然後我就跑出來了,改了權限改了任務,在越淮房間内打開了傳輸口。”
她兩個指頭在桌子上彈了一下,比作跳水狀:“然後就——跳進來了。”
蕭澤禹:“所以越淮是……死透了嗎?”
盛暮:“按理來說是,但越淮從來都不是按理說的人。”
霧柏煩躁地抓抓頭發:“早知道這狗逼這麼麻煩,我當初就應該直接讓他死我副本裡。”
盛暮:“什麼?他進過你副本,然後活着出去了?是什麼時候。”
霧柏:“很多很多年前,在他考核的時候。”
考核的時候。
那确實是很多很多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盛暮:“那幸虧霧姐姐當初手下留情了,不然現在我還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謀一口飯吃呢。”
而她不進穿書局,霧柏也無法從小世界順利逃生,不止是霧柏,現在的雲滄,蕭澤禹,都會變成行屍走肉的形态。
所有的一切都是必然會發生的。
他們要做的,不是懊悔從前,而是改變未來。
*
飛舟行至一片荒山處緩緩停下。
一路上,盛暮最擔心的問題就是——
“妖界怎麼進啊,要不要什麼令牌通行證之類的,我們直接闖進去會不會被别人以為我們是鬧事的啊?”
每當她問出這句話時,蕭澤禹就仰頭看天,霧柏就低頭看地,最不會說謊的雲滄就給自己沏茶喝,順便躲藏着盛暮的目光。
唯一一個會撒謊的晏随星看着盛暮那雙眼睛,謊話到嘴裡也說不出了。
于是他隻是抿了抿唇,道:“會有辦法的,小師姐别擔心。”
不擔心?
開玩笑呢。
你沒有護照簽證去另一個非免簽的國家,你能不擔心嗎?
從飛舟上下來時,盛暮都是擔心的。
晏随星抿了抿唇,到底也沒說出真相。
“前面的路不太好走。”晏随星道:“小師姐,禦劍吧。”
對,禦劍。
盛暮下意識就要将自己的劍化出,化了一半才反應過來那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她劍沒了。
所有的裝備都随着那個被銷毀的号一起。
包括作為一個劍修她手裡的那把劍。
都、沒、有、啦。
“小師姐?”
晏随星看着像被定住了的盛暮,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怎麼了嗎?”
“沒事沒事。”
盛暮搖搖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就是那什麼,我劍沒啦。”
出乎意料地,晏随星隻是意外了一小小下,并沒有過多的反應。
他指了指自己的劍,對盛暮笑道:“那小師姐上來吧。”
通紅的劍身分外醒目。
是丹龍。
盛暮愣了一下。
如果她沒記錯,這把劍,不是謝修然的本命劍嗎?
察覺到身後人的視線,丹龍很小幅度地晃了一下。
晏随星耳尖有些紅,像是心中藏了很久的最隐秘的那部分忽然被暴露在天光下。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說道:“嗯,在三岱鎮時,他把丹龍給我了。”
風有些大,晏随星的話被風吹散,盛暮有些聽不清,往前湊了湊,抓住了晏随星一小片衣角。
“可是。”她疑問道:“丹龍不是他的本命劍嗎?”
她扯了扯晏随星的衣角,溫聲解釋:“沒有不想讓你拿丹龍的意思嗷,我就是好奇而已。”
晏随星:“他說丹龍不認他,但……好像認我。”
不認謝修然,但是認晏随星。
這是盛暮第一次對于這本書的劇情改變有了如此直觀的感受。
改變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是從她殺死盛父盛暮,還是從她離開無涯宗進入無名宗,還是在三岱鎮看見了覺醒的謝修然。
又或者說是更早,早在她被傳輸到這片土地的時候,命運的齒輪就開始緩緩轉動。
是因為她,盛暮,所以這本書的結局注定會改變。
越淮想挫她的銳氣,想馴服她身上的野性,想讓她變成一個毫無主見的工具人。
但是事實證明,不會的。
因為一切都在改變。
命運的齒輪一環扣一環,從第一塊開始緩緩旋轉,等到所有的齒輪都被帶的轉了起來時,再想停下第一塊齒輪,就很困難了。
晏随星感受到身後的人似乎輕輕地笑了一下。
他回頭,剛好看見盛暮那張燦若驕陽的臉。
“小師姐——”
“我高興。”
盛暮滿眼笑意:“晏随星,丹龍認你,我好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