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琳琳的腳底重重地撞上了床柱。
床面忽然坍塌,厚實的床墊将琳琳死死地壓在地闆上。
盛暮看着揚起的陣陣灰塵,象征性地壓低了聲音問霧柏:“她能爬出來的吧,她不會被壓死的吧?”
霧柏滿臉不在乎:“她是鬼,鬼不會死。”
琳琳在床下想吐血。
她想抓住霧柏的衣領,在她耳邊大喊咆哮:不!鬼也會死!會被你們氣死!
等到她艱難地從床下爬出的時候,盛暮甚至靠着桌子打了個哈欠。
她手中捏了一根大拇指,和從床下挪出的琳琳對視一眼,有些訝異:“呀,你爬出來了,我還在想要不要幫你一把呢。”
琳琳:……
光想有什麼用!你裝什麼裝!倒是把她拉出來啊。
手指經過霧柏的驗證确認是真實的無疑。
盛暮和霧柏對視一眼,問:“琳琳的作用就是這個?”
霧柏點頭:“嗯,她沒什麼用了,把這個房間鎖起來吧。”
費了好大勁才撐起來身子的琳琳聽見這句話手臂的力驟然一松,又被厚實的床墊壓了回去。
在一片柔軟窒息中,她聽見了房門被鎖上的聲音。
還有法陣布下的動靜。
琳琳:我真是草泥馬。
有了霧柏這個布置副本的人在,三人的進度可謂是非常順利。
一天時間過去,包括早上那顆頭,他們已經集齊了大半個霧柏。
而關押琳琳的屋子裡也被扔進去了越來越多的鬼。
最先被關進去的琳琳經過一天的時間,甚至已經快速調節好了心态,在房間裡組起了麻将局和狼人殺局。
盛暮路過時偷偷看了一眼,笑得整個人都忍不住抽抽。
“太牛逼了。”
她歎道:“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客廳内,一直沉默不語看着霧柏理屍骨的蕭澤禹忽然開口。
他有些不确定地問道:“三岱鎮是師父的情劫,這一次是霧柏的世界,那下一處離陽殘魂的地方,該不會就是魔界吧?”
盛暮動作一頓。
這也是她覺得不對勁的地方。
除了無水村,剩下的離陽這兩縷殘魂全都是把他們的故事線走了一遍。
這已經很難說是巧合了。
盛暮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就是随着雲滄和霧柏在這個世界停留的時間越長,他們也越來越融入這個世界。
而她,作為本文的女主,身邊的人也必不可少地被牽連進主線之内。
但這隻能勉強解釋。
但是随着在古堡越待越久,盛暮越來越覺得事情詭異。
她忽然想到了什麼,猛然回頭,看着霧柏問道:“師父有沒有說過離陽殘魂一共有幾縷?”
霧柏愣了一下,搖搖頭:“沒有吧,師父隻說過每收複完一縷,才能探測到下一縷的位置。”
盛暮捋了一遍。
離陽居,無水村,三岱鎮,到現在的潞華山。
已經有四縷了。
這個問題當初在三岱鎮看到雲滄情劫時就該問了,結果秋芙的死再加上晏随星突然的閉關,直接打亂了盛暮的思路。
思緒順着時間線往後移,前前後後磨蹭了無數遍,最終又停在了晏随星要去閉關的那個點。
加上趕路的時間,她已經有快十天沒見到晏随星了。
十天。
盛暮第一反應時她居然這麼久沒有見到晏随星了,緊接着才猛然反應過來十天是個什麼概念。
十天,區區十天。
她當初在沒有靈力被盛父盛母折磨都不止十天,上一次和晏随星分離更是有将近足足兩個月。
才十天,她怎麼會這麼想晏随星?
不行,這樣不行。
盛暮搖了搖頭,試圖将雜亂的思緒從腦子裡晃出去,她看着外面漸漸昏暗下來的夜色,吐出口氣,說道:
“我出去逛逛。”
蕭澤禹也旱地拔蔥般蹭地起身,道:“我同你一起。”
霧柏也放下了屍骨,說道:“我也去,這院子裡東西不少,我跟你們一起。”
仿佛是每一秒白天都要收費一般,黑夜說來就來,才短短幾瞬的功夫,外面就已經完成了黃昏日落等一系列過程,原本耀眼的明日被替換成了清冷的月亮。
盛暮踩着一地樹枝,腳下不斷傳來咔嚓聲,仿佛踩在一堆骨質疏松了的骨頭上面,她每走幾步就忍不住往後看一眼,最後實在是忍不住,跳到霧柏身邊找了條相對平坦的小路。
花圃裡的玫瑰花顔色豔到仿佛是被血澆灌……
等等。
在這裡的玫瑰花,可能還真是用血澆的。
盛暮面無表情地收回目光,她跟着霧柏一路走,一路強迫着自己轉頭看周身各種稀碎的東西。
從咔嚓直響的樹枝,到紅豔飽滿的玫瑰,甚至到沙沙作響的樹葉,盛暮都仔仔細細地一點點看過。
但腦海裡的那個名字卻并沒有被擠出去,反而像是叛逆期一般,更加強行地對抗着盛暮腦子裡雜七雜八的東西。
她歎了口氣,忽然有些無措。
活了這麼多年了,開心的情緒自己可以消化,負面的情緒也可以全盤接受。
這還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