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雲滄已經将下一縷離陽殘魂的位置都打探清楚了。
董坤知道幾人今日就要動身離開,于是天不亮他就催促着廚子做了慢慢一桌子的菜。
盛暮醒來時剛好饞得不行,她連滾帶爬從房間裡出去,屁股還沒落座,眼前的盤子裡就落了一塊晏随星給她夾的蝦餃。
盛暮三兩口嚼了,再擡頭時,盤子裡已經被晏随星堆滿了。
她順手也給晏随星夾了幾塊辣味的雞絲涼菜和紅豆糕,灌了氣豆漿,問道:“我昨天什麼時候睡的啊?”
晏随星:“天還沒黑小師姐就睡了,晚上是霧師姐把小師姐抱回房裡的。”
霧柏猝不及防突然被cue,嘴裡的豆沙包都還沒咽下去,她含糊道:“對,是我。”
真是她。
昨天下午晏随星語出驚人後,霧柏就再也沒了撺掇晏随星的心思。
讓他抱?開玩笑,讓這狗東西抱鬼知道要抱到誰屋裡去。
于是在晏随星有些惋惜的眼神中,霧柏将盛暮穩穩地從躺椅上撈起,把人抱到床上後,還不忘把她身上披的那件屬于狗男人的衣服團吧團吧從窗口裡扔了。
盛暮不知道兩人在她睡着後還生了這麼多事,她吃光了盤子裡的食物,心滿意足地窩在椅子裡。
早飯時間結束。
董坤給幾人說盡了感謝的話,如果不是蕭澤禹攔着,盛暮幾乎懷疑董坤能直接當場給他們磕上幾個響頭下來。
這真的是大可不必的。
在董坤的熱情下,幾人在三岱鎮又白嫖了不少好東西。
離陽殘魂已收,三岱鎮的居民也都恢複正常,臉上雖然還是在笑,但至少不再是那種誇張到瘆人的笑。
直到走出鎮口,盛暮地無數次真心實意對董坤說“不用送了”,他才真的沒再送。
在一片空曠的土地上,雲滄放出了飛舟。
盛暮提着衣角就要跑上去,回頭一看,才發現晏随星的神情有些不對。
他定定的站在原地,歪着腦袋,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在這種眼神的注視下,盛暮心裡沒來由得一陣驚慌。
“……怎麼了?”
她問道。
晏随星唇瓣動了動,他看着盛暮,一眼不眨,說道:“小師姐,我要閉關了。”
閉關?
盛暮眉頭瞬間就皺了起來。
她看着晏随星,有些沒明白:“怎麼忽然要閉關?是……”
話未說完,盛暮心頭猛然一驚。
她在幹什麼。
晏随星不過是要去閉關,這在修真界是很正常的事情,閉關修煉而已,他們又不是一輩子都見不到了。
而且,就算是一輩子都見不到了。
又怎樣呢?
她是來完成任務的。
任務結束,離開世界,他們就是要一輩子見不到。
你為什麼會有如此濃烈的不舍。
換句話說,如果說出這句話的是霧柏,是雲滄,甚至是蕭澤禹。
你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嗎?
盛暮逼着自己說出答案。
不會。
晏随星在她這裡,已經成了最特殊的那一個。
甚至……
特殊的有些過了頭了。
口中關心的話被盛暮硬生生咽了回去,她彎了彎唇角,走上前一步,踮起腳,擡手在晏随星的腦袋上抓了兩把。
“閉關呀,那你好好修煉,不要擔心我們。”
晏随星有些艱澀的吐出一個字:“嗯。”
就這樣嗎?
他要閉關了,他們要很久都見不到。
小師姐就隻是這樣嗎?
心中那股氣愈發郁結,識海裡,丹龍劍靈的存在在此刻也顯得愈發刺眼。
沉默許久的雲滄道:“随星要去聖方秘境閉關,那裡靈氣充沛,适宜修煉,我同他一起去一趟聖方秘境,順便将那裡的離陽殘魂也一并收了。”
一向很會抓重點的盛暮在這一刻,忽然關注點偏了一瞬。
晏随星剛才沒說他要去哪裡閉關,但雲滄知道。
那是不是說,所有人裡面,隻有她是最後一個知道這個消息的。
為什麼呢?
為什麼不能告訴她?她難道在晏随星那裡不是……
停!
腦海裡思緒如麻,盛暮指甲狠狠掐進掌心。
她對晏随星的感情,越是刻意回避,就越是明顯。
她甚至已經不能再自欺欺人說晏随星和其他人一樣了。
不要想了,盛暮,不能再想了。
盛暮強迫着自己理智下來,她擡頭看向雲滄,點了點頭:“嗯,那師父要小心。”
“我呢?”
一道略有些委屈的聲音響起。
盛暮轉頭,看到晏随星濕漉漉的眼睛,最終也隻是輕輕說道:
“晏随星也要小心啊。”
要小心。
就隻是要小心。
連一句會想你都沒有。